台灣原住民雕刻的傳統與創新
台灣原住民物質文化中藝術表現的特質向有「北織南雕」的美譽
▲ 十八世紀後半葉，純藝術（fine arts美術）的概念興起，從實用
藝術（useful arts）或技術性藝術（mechanical arts）中區分了出來
；不論在此之前或之後，「雕刻」一直都在工藝或藝術類別中佔
有一席之地，屬於現八大藝術範疇之ㄧ（包括：文學、音樂、繪
畫、雕刻、建築、舞蹈、戲劇及電影）。：西方藝術史上，對無
文字族群、原始或部落社會中之藝術或器物的注意，也以雕刻類
為首要，或許和古希臘羅馬文明雕塑美學的輝煌成就有關。至二
十世紀初，非洲雕刻的形式風格對歐洲巴黎的現代主義藝術家們
，產生了極大美學震撼，掀起西方社會對原始藝術的蒐藏熱、博
物館及藝廊的展覽風潮，以及在藝術市場上的價值建構。
▲ 以南島語系民族之ㄧ的台灣原住民為例，過去俗稱「高山族」
的九個族群及大都會漢化的平埔族藝術在內，雕刻皆是最受矚目
的器物與藝術類別。台灣原住民物質文化中藝術表現的特質向有
「北織南雕」的美譽，尤其雕刻技藝的表現，以位於南部山區的
魯凱、排灣兩族最為人所稱道。而二十世紀初，日本殖民統治者
之學界乃受到西方社會科學之發展影響，不僅在人種學方面展開
台灣族群分類的系統研究，在歐洲原始主義風潮價值觀的影響下
，也深入台灣山地各部落去蒐集雕刻等之人類學或民族學標本；
原因一則是基於當時文化進化的理論使然，以其作為驗證文化發
展階段的物質證物，二則是將其媲美於非洲等未開化之原始社會
的「原始藝術」。
台灣原住民雕刻的藝術風格
▲光復後研究台灣高山族物質文化的先驅—人類學者
，他在1960年代前後對台灣原住民雕刻標本作了地域性型式之整
理分類，把魯凱、排灣、卑南三個族群放在一起，合稱「排灣群
」，並分析他們的彫刻造型。提出台灣原住民的雕刻與太平洋其
它島嶼地區，為同屬四、五千年前就存在的「古太平洋式樣」（
環太平洋文化特質中之ㄧ種），原因可以上溯至整個南島語系民
族於亞洲大陸吉島嶼間人群互動遷徙的複雜關係，故而產生文化
藝術上類緣的相似性。
▲在《台灣排灣群諸族（包括：魯凱、排灣、卑南三族）木雕標
本圖錄》一書中，陳奇祿（1961）按器物之功能區分出：家屋上
的雕刻、傢俱和日用品、武器、宗教用具、象形雕刻類別。他舉
例基本圖紋之構成為：人像紋、人頭紋、蛇紋、鹿紋；而其他的
許多幾何紋或複合紋，為以上四種圖紋的抽象與變化紋。
▲然而，除陳奇祿所言排灣群諸族（魯凱、排灣、卑南）以外，
其他原住民族群也有雕刻的藝術表現，如蘭嶼的雅美族等；雅美
族的雕刻傳統以幾何線形紋類為主，由紅、白、黑三種原色組成
著稱之拼板船雕刻、立柱及工作房的壁板雕刻。一般呈現的紋樣
為由直線與曲線構成，如：：人像紋、水波紋、三角紋、菱形紋
等。
另外，台灣南島民族中最早受到漢化或其他族同化的北部平埔族
（凱達格蘭及噶瑪蘭族），據說其文化傳統上亦有雕刻。可見於
王瑞宜（1970）、阮昌銳（1993）及胡家瑜（1999）學者的研究
論著中。我們從僅存的少數平埔族標本文物上之蒐藏研究上，可
概知一二。主要出現是平面的淺浮雕或線雕，被刻在房屋壁板、
門柱之雕刻上，其次是在清代受到漢人民間宗教信仰同化後，所
產生之具有平埔特色的立體祖靈像或漢人神像雕刻（俗稱為：番
仔神、番祖）。再者，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蒐藏的文物中，
亦有幾件阿美族太巴塱祖祠的壁板雕刻，但是否受到相鄰或混居
之平埔族（噶瑪蘭人）雕刻傳統的影響，則不得而知。由於物證
的缺少，對於阿美族人過去是否具有明顯圖像式的雕刻“傳統”
族人持不同看法，據說在二十多年前，當花蓮觀光事業鼎盛時
，曾培植了不少阿美族人從事裝潢性質的雕刻，由於他們與精
於此道的排灣族雕刻師一起工作，而習得了雕刻技藝。
▲光復後，主要由於政府機構文化政策的推動，原住民木雕研習
、展演活動的舉行而有不少斬獲。現況所見，不分族群、也無論
該族是否具有雕刻傳統，都出現從事雕刻的專業工作者。相對於
其他工藝類別的衰微，雕刻不衰反盛。不論雕刻工作者所標榜的
事發揚族群傳統為特色，還是走向個人創新，原住民身份者從事
雕刻，莫不是以延續整體之文化精神或其族群價值為己任，即使
追求純藝術走向之創作者亦不例外。
▲目前台灣本島原住民族當代的雕刻藝術風格，大致被歸納為以
下三種類型，根據盧梅芬（1999）的說法：
（1）為呈現「泛排灣化」風格的「排灣群傳統圖騰式」（含：
平面式樣的雕刻、及立體圓刻之象形人像雕刻兩種）
（2）為「偏寫實立體人像雕塑式」（如卑南族-哈古的作品）
（3）為「抽象漂流木式」（如阿美族-季拉黑子的作品）
▲原住民的雕刻為何會出現所謂「泛排灣化」現象？就其因，
最直接的可能性是，因早期舉辦雕刻研習所聘請的都是排灣族
講師，所以很自然的，排灣族群的平面式、式樣化風格及其圖
騰紋樣，就被接受蔓延開來。所以，現在所最多見者為上述所
言之「排灣群傳統圖騰式」風格，包括平面、板面式的早期“
式樣化”雕刻，及受到日人鼓吹後才生產的“立偶式”雕刻。
所謂立偶式，是當雕刻刀等工具改善後，為因應外界市場需求
而生、大小不等的寫實立體人像雕刻。但是直到晚近這幾年內
，才出現了一些非排灣族群的原住民雕刻工作者（以阿美族居
多），為了與排灣族風格有所區分，而堅持不要背負“傳統”
的束縛（何況其族群本身並不存在固定或具像的圖紋雕刻傳統
），採取較抽象的表現方式。
資料來源：：原住民藝術與博物館展示 （許功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