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熟的人
《晚熟的人》是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獲獎原因:用幻覺現實主義將民間故事、歷史和現代融為一體。)的創作,本書是集結了十二篇短篇小說而成,為莫言2011年至2020年所抒。這是莫言獲獎後的首部作品當可一窺其獲獎前後的相同與差異。
自己看過莫言的作品,幾乎沒有遺落,有了他的四小箱藏書,當然本書就無獨漏之理。
《晚熟的人》莫言想說什麼?他似想說:...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果如此,後社會主義要把人變成什麼?
諾貝爾文學獎好似一道符咒,它封印了得獎者之後創作,而莫言用了八年的時間撕去這道符咒,重返文字的幻覺與寫實之間,是像薩依德所謂的晚期風格呢?或逆向反常的創作呢?這就留給評論家、文學比較者去關注,然讀者不會忘了是它的味(土鱉味、山東高密味),這個味有它專屬的典型(淡看一生、笑看一生)。即使換了作者名,其味不變,好這口,讀者!粉者也!
莫言曾經寫道,「只有正視人類之惡,只有認識到自己之醜,只有描寫了人類不可克服的弱點和病態人格導致的悲慘命運」,才能真正產生「大悲憫」.....只有對生命的複雜性有了敬畏之心,文學的複雜性於焉展開。
「晚熟」是時間的考驗,你我不免,只怕熟斯爛矣,失去本心。
不論是晚熟或早慧,每隻狗都有得意的一天,就看看書中的莫氏語錄,來一場..早知道....
莫言文字寫的、莫言家鄉人說的:「俺爹說讓我跟你少說話,說萬一被你寫進小說裡可就倒了霉了。」所以看了莫言的小說後,「莫言」,「莫言」,一不小心就被編排了!
還是靜靜的看,不說不說....
■命運的輪盤嘩嘩地轉著,負負得正,一切「都是歷史的誤會」
■在網絡上不能講仁義道德,越無恥越狠毒越好!網路真他娘的好啊!
■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果如此,後社會主義有把人變成什麼?
■...早期是向外看....自己怎麼受社會的擠壓和別人的傷害。慢慢就向內寫了,寫內心深處的惡,儘管每有釋放出來。
■真正可怕的壞人還不是那些知道自己壞的人,而是那些不知道自己壞,反而認為自己很正確很好的人....
■動盪不安的生活是大善的培養基地,也是大惡滋生的溫床。亂世出英雄,國敗出妖怪,也是類似的道理。
■人走時運馬走膘,兔子落運逢老雕
■天可改地可改,飲食可味不可改。
■世界上的事兒就是這樣,無論多麼高的山,也有鳥飛過去;無論多麼密的網,也有魚鑽過去。
■天大地大不如嘴大,爹親娘親不如飯親。
■...不如大哥您土鱉人講土鱉話,猶如臭雞蛋拌上隔夜的蒜泥,氣味獨特,衝擊靈魂!
■練武為健身,不以武欺人,武藝長一寸,見人矮一寸。
■怕什麼?怕吃魚卡住嗓子,怕關門擠著鼻子,怕睡覺扭了脖子。
■虎老了,不咬人了,.....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
■對一個過慣了苦日子的女人來說,即便她跌倒在地,她手中提著的東西也不會放開的。
■騙子最怕老鄉,草包最怕親兄弟。
■我在小說〈小狗鞦韆架〉裡引用過農村的俗話:「沒結婚事金奶子,結了婚是銀奶子,生了孩子是狗奶子」
■....得網絡者得天下,失網路者失天下;得網絡者得民心;失網絡者失民心;我們要做網絡的主人,不做網絡的奴隸;所以,網絡是天堂,網絡也是地獄;所以,可以利用網絡伸張正義,也可以利用網絡冤殺好人;可以利用網絡消費,也可以利用網絡賺錢.....總之,網路能把人變成鬼,也能把鬼變成人,當然也可以把人變成神....。剛興起互聯網時那句話「在網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這話現在基本上還適用。
■生處不嫌地面苦,窮死餓死不離鄉。
■老鼠鑽到風箱裡——兩頭受氣。
■生活中,一萬人也成不了大氣候,但網絡上,一百個人便可掀起滔天巨浪。
■這世界上什麼「果」都有,就是沒有「如果」。
內容簡介:(博客來)
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獲獎後首部作品
從人的故事出發,莫言探討「人性」的最新代表作
「莫言將夢幻寫實主義與民間故事、歷史和當代社會合而為一。」──諾貝爾獎委員會
許多年後,當我成為一個小說家,當年的許多幻想,都被我寫進了小說。
自己的故事總是有限的,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就必須講他人的故事。於是,我的親人們的故事,我的村人們的故事,以及我從老人們口中聽到過的祖先們的故事,就像聽到集合令的士兵一樣,從我的記憶深處湧出來。他們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我,等待著我去寫他們。
——莫言「諾貝爾文學獎演講」
這部小說,我是作為一個寫作者,同時也是作為作品裡的一個人物,深度地介入到這部書裡。
《晚熟的人》裡面一系列故事,這些人物,有的是我的朋友,有的甚至跟我像孿生兄弟一樣的彼此地知己。這七、八年來確實有很多很多的感受,彷彿只能通過這樣的一個角度才能把自己的這些豐富感受用文學的方式表現出來。
我想我能否超越自己,能否打破諾獎這個「魔咒」,現在不好判斷,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差不多十年來,儘管我發表的作品不多,但是還是一直在寫作,一直在做準備,也就是說我花費在案頭上的準備工作遠比我寫這本新書的時間要多。
——2020.8莫言媒體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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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熟的人》是莫言得獎後首部結集出版的短篇小說集
十二篇作品可以一窺莫言八年間的變與不變
「晚熟」既可能是大器晚成、後勁十足,也可能是後知後覺、恍然大悟,甚至不計一切,後發制人。從「晚」與「熟」意義各種可能的排列組合裡,莫言觀察當代中國形形色色的現象,也思索後社會主義本身是否也是晚熟症候群的一端。
晚熟是時間的考驗,經過大風大浪,作家看盡一切。傳奇不奇,他要書寫平常裡的不堪,也要記錄那屈辱裡的高潔。晚熟的作家冷眼觀世,心照不宣,但更可以自行其是,笑罵由人。在這一轉折點上,莫言開始實驗他的「晚期風格」。
——王德威(美國哈佛大學Edward C. Henderson講座教授)
《晚熟的人》基本圍繞兩類題材展開:一類關於莫言近年返鄉、重新認識當年人事風貌;一類關於莫言對文壇眾生——包括自己身為「作家」——的觀察。風格從大開大闔轉為內斂,時而懷舊,時而嘲諷,顯露一種若有所思的節制。
在〈地主的眼神〉裡,小學三年級的莫言據說因一篇作文〈地主的眼神〉「轟動全縣」,也坐實了那位地主的罪狀。「從此以後,我就明白了,寫作文可以虛構,而且也明白了,作文中的人物與現實中人物的關係。」
〈晚熟的人〉寫莫言的一個鄰居歷經革命洗禮,新時期搖身一變成為地方名流,藉著莫言獲獎牟利斂財。小說高潮,莫言看著《紅高粱》景區愛國狗血擂台賽,被操弄的懷疑自己身在何方。
〈天下太平〉裡的農村早已經成為環境污染的淵藪,腫瘤的魚、變態的鱉、各懷鬼胎的村人,共同活出一個太平盛世。
〈賊指花〉是篇具有神祕色彩的作品,圍繞一群文壇男女的小奸小詐,而故事核心居然指向偷——偷竊與偷情。所謂文學在此有如障眼法,混淆了生活與創作。這篇作品有如莫言與文藝圈牛鬼蛇神交遊多年後的心得報告。
〈紅唇綠嘴〉寫莫言的一個小學女同學多年屢仆屢起,進化成家鄉網路時代的恐怖分子,以五個手機、兩個公眾號買賣謠言,操弄民意。她食髓知味,儼然以莫言經紀人自居。「在網絡上不能講仁義道德,越無恥越狠毒越好!網路真他娘的好啊!」
〈火把與口哨〉莫言以第一人稱記敘少年所見的一樁婚姻故事,以及一場人狼大戰的傳奇。故事中的男女因為吹口哨相愛成親,日後丈夫因礦難驟逝,一家四口的生活因而崩坍。莫言探討惡與傷害不僅來自人與人間瘋狂的鬥爭,更來自天地不仁的兇險。時代是這樣紛亂無明,生命何其脆弱。那四口之家剎那間崩塌,徒留淒厲的口哨聲縈繞鄉村。
……
二○一二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後,最新作品《晚熟的人》仍以他的家鄉東北高密為背景,小說人物也主要以高密的各色人物為原形,其中有莫言的親人,朋友,更有莫言自己的影子貫穿其間。時間的刻度對焦在當代中國現狀的描寫,也觸及了以往的歷史;整部小說呈顯了莫言對家鄉現狀的關懷與探究。
莫言在諾貝爾文學獎講稿裡曾提及,可能是因為他經歷過長期的艱難生活,使他對「人性」有較為深刻的了解。他知道真正的勇敢是什麼,也明白真正的悲憫是什麼。他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難用是非善惡準確定性的朦朧地帶,而這片地帶,正是文學家施展才華的廣闊天地。只要是準確地、生動地描寫這個充滿矛盾的朦朧地帶的作品,也就必然地超越了政治並具備了優秀文學的品質。
《晚熟的人》除了維持莫言擅於說故事的特色外,小說更奔放的敍述手法,是讓我們驚豔的地方。全書看似輕描淡寫,卻讓人讀出栩栩生命與時代人性思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