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的年代(上)
走在通往二十一世紀前四分之一的路徑裡，徐徐傳來二十世紀山谷裡淒厲聲!告誡人類莫回首!
這非危言聳聽!而是你我身處的近史!但你我可能早已淡忘或許從沒人跟你詳盡述說二十世紀!
成年的你我都應是生於二十世紀!然你我的先人是如何殞落於此世紀?又是如何化作汙泥，護佑著後代的你我?
這個世紀(二十世紀)是我們人生的一部分，二十世紀發生了什麼事?它承了十九世紀，也啟了二十一世紀!它承了什啟了什?其臨終景象並不美!
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進入了上個世紀的時光隧道，這是個極端的隧道!而人類是否能從這段歷史中記起教訓呢?是否已然見到曙光呢?
我身在世界一角、一小小角的台灣，在讀這本書時台灣執政者再次輪替，一邊閱讀，一遍又一遍的感嘆、懷憂、擔心..難道這些政客未從歷史中吸取經驗、借鏡!或重未體認!還是盲目!是他們拿百姓的身命財產當賭注，作為政治遊戲的籌碼嗎?...再把你我帶入二十世紀隧道裡嗎?，普羅大眾的你我當思!既思!
我在前些日子看過本書作者所著《斷裂的年代》後，開始收集他的創作包括十九世紀三部曲《革命的年代》、《資本的年代》、《帝國的年代》以及二十世紀史也就是本書《極端的年代》，還有《霍布斯邦看二十一世紀》，雖然在看過《斷裂的年代》後，已知這些均非打發時間的小說且讀來可能需要更多的延伸閱讀，方能盡曉其意!閱來必定艱辛!可就在那求知及想理解的心之驅使下，一股腦兒全然收獵!
本書分為上、下冊，述說著二十世紀史(1914-1991)，作者:艾瑞克·霍布斯邦(Eric Hobsbawm)，從本書章節、書籍厚度，當可知二十世紀真是「罄竹難書」!
這是甚麼的一個世紀?如何極端?
這個世紀一登場就是「一次大戰」夾著「經濟大蕭條」，接著上演「二次大戰」，大戰方休又來「冷戰」、「韓戰」、「越戰」，戰的不夠又添了各方背景「自由主義垮台」、「帝國告終」、「殖民解放」...，連石油也參一角同演「危機」，而藝術也一起革命了「達達主義」、「構成主義」、「超現實主義」，而「大眾藝術」也隨戰爭掀起的科技發展，帶來藝術價值翻堆!小農不見了、識字增加了!輪番上演!好一個「極端」!沒有哪一個世紀能比擬!然這就是你我曾待過的世紀!
這個世紀裡，在大氣層裡擠滿了上百、上千、上萬、上百萬、上千萬的冤魂!人類瘋了!人命似螻蟻!是誰下了這道令?是誰領了這道旨?人類滅絕人類，淚與血同多、死屍與汙泥豁合，人往何方!居於何地!能起何事!能寄何望!愚蠢的人類，將戰爭當寵物飼養!二十世紀告誡人類的是什麼呢?在本書可以找到答案!
書一啟頁的導讀及前言謝語有那兩段話，值得現今學子審思。
■霍氏少提及台灣，並非完全緣於作者的種族偏見，或歐洲中心史觀，而是台灣史的研究成果不彰。本土觀點的台灣史研究尚在起步不說，遑論有好的英文研究成果問世以供作者寫通史之用了。何日台灣才能跳脫出從日本殖民地到東亞新興工業國的濫調，有賴本土歷史學者的奮力向前。
■據他(霍布斯邦)本人事後追憶則說，他自修的馬克思作品強過研究所老師所傳授的。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同勉之!
如果我是以你為學生或研究生的身分，將這篇資料傳達給你，你應知道這訊息有多少嚴謹議題須面對及整備，當戒慎恐懼、努力不怠!專注專一!
看完《極端的年代》上冊，迫不及待的傳送給你，或許你可從中解除你的格局!是激勵是昇華!是在爾今爾後觀看、思考或行動時，能有藉此有所回饋!
導讀 跨過國界、擁抱俗眾的大歷史敘述—歷史是可以這樣寫 盧建榮
■他(霍布斯邦)不認為塵世的共黨國家所為符合馬克思主義的理想。
■ 霍布斯邦在政治與學術上，都不是馬克思主義的信徒，卻以馬克思主義的理想檢驗當代政治和學術的準繩。他是一位跳脫既有現實政治疆界和學術思想框架的自由學者。
■當代英國史學界運用敘述史學成功的例子頗不乏人，除霍布斯邦之外，尚有西奧多‧哲勒汀(Theodore Zeldin)和勞倫斯‧史東(Lawrence Stone)兩位。霍布斯邦與上述兩位名家不同之處在於，他縱筆所及不為國界所限，反觀其他兩位， 哲勒汀在九○年代以前一直耽溺於法國史的天地，史東則跨越不出英國國門一步。
■....他要探究資本主義的命運，在他理解之下，資本主義既然造成全球風潮—不管擁護的，或是反對的—他就不能受限於國界.....
■五○年代他開始接觸葛蘭西(Antonio Gramsci)的作品，是他掙脫馬克思巨人陰影的轉捩點。葛蘭西指出，在工人階級意識還未誕生之前人類社會，就存在農民抗爭的大量事實。
■霍氏隱隱約約有一個理念:傳統是被創造、發明出來的，而不是自然演變形成的。到了一九八三年，他將此理念主編成一本論文集，書名就叫《傳統的發明》(The Invention of Tradition)，此書對人文暨社會科學界造成無遠弗屆的震撼，迄今猶未上息。
■就霍布斯邦看來，二十世紀的重頭戲是冷戰結構的形成、自由主義的式微，以及法西斯主義的威脅。
■霍氏有個固定看法，他認為資本主義是結合英國工業革命和法國布爾喬亞意識形態及其相應的民主政治型態而成的產物。....資本主義不但沒倒，反倒是口口聲聲要革她命的共產主義所具現的諸共黨政權紛紛崩潰不迭。對於以上的新變動，霍布斯邦又有何說?他的說辭換成如下:蘇聯及東歐國家的垮台，不是資本主義所導致的，而是共產國家內部政經危機不能解決所致。而這些政經危機都與馬克斯的理論無關。這樣的說法大概很難深受資本主義習染的台灣讀者所同意。
■台灣少數異議知識分子信仰自由主義，並斯藉此作為改革時政的支柱，卻不知自由主義的「故鄉」或「發源地」的發生及其微弱。現在看來，真是「台灣的悲哀」!台灣的悲哀不在歷史上不曾自為主人，而在自己當家作主之後沒有認知外界的能力。
■他預言，下一世紀時民族主義行將消失。我以為，這預言有效範圍，可能限於歐美先進國家境內。事實上，第二和第三世界中，民族主義仍將繼續肆虐下去，而不知伊於胡底。
■台灣史學系訓練限制了史學工作者進行敘述史學的寫作，這又是另一個問題。卻也是我們閱畢霍氏史著掩卷嘆息之處。敘述史學必須具備藝術處理，以及文字靈活雙重能力。台灣史家願意放下身段、親近大眾讀者的屈指可數....
前言與謝語 艾瑞克‧霍布斯邦
■任何一位今人欲寫作二十世紀歷史，都與他或她處裡史上其他任何時期不同。不為別的，單單就因為我們身在其中，自然不可能像研究過往時期一般，可以(而且必須)由外向內觀察，經由該時期的二手(三手)資料，或依後代的史家撰述為憑。
■本人於「社會研究新學院」(New School for Social Research)執教之際，在研究生課堂上講授二十世紀史所必須涉獵的各種著作。除此，我也以一個親身經歷「短促二十世紀」之人的身分，累積了許多個人對當代的知識、回憶，及意見。
■如果作為一名史家，能夠將這個世紀整理出一點意義，多半得歸因於本人時時觀察聆聽之力。
■隨著時間愈接近現在，二十世紀史學家的工作愈得求助於兩項資料來源:一是報刊，一是統計調查報告。前者包括每天的日報或定期刊物，後者包括由各國政府及國際機構蒐集舉辦的各項經濟及各方面調查統計。
鳥瞰這個世紀
■一些藝文及學界人士，談他們對二十世紀的看法
哲學家柏林(Isaiah Berlin):「我的一生—我一定得這麼說一句話—歷經二十世紀，卻不曾遭逢個人苦難。然而在我的記憶之中，它卻是西方史上最可怕的一個世紀。」
法國農藝學家暨生態學家(Ren′e Dumont):「我看二十世紀，只把它看作一個屠殺戰亂不停的時代」
諾貝爾獎得主，義大利科學家蒙塔琪尼(Rita Levi Montalcini):「儘管發生了種種事情，這世紀畢竟起來幾項革命，是往好的方向走去......如第四階級的興起，以及女人在數百年橫遭壓制之後，終於嶄露頭角。」
英國藝術史學者岡貝克(Ernst Gombrich):「二十世紀的最大特徵，就在世界人口繁增的可怕速度，這是個大災難，是場大禍。我們根本不知道該對它如何是好。」
英國人類學家弗思(Raymond Firth):「就科技而言，我認為電子學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一項發展。至於思想觀念，可能則由一個原本相當富有理性與科學精神的觀念，轉變成一個非理性，也比較不科學的心態。」
義大利史學家文圖里(Franco Venturi):「歷史學家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對我來說，二十世紀沒有別的，只需要我們不斷地重新去了解它。」
■因為六月二十八日，正是當年奧匈帝國王儲斐迪南大公於一九一四年在薩城被刺身亡的紀念日。不到數週之內，這樁暗殺事件就引爆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火。
■.....當代經驗與前代人經驗承傳相連的社會機制，如今已經完全毀滅不存。....許許多多身在世紀末今天的青年男女，他們成長的背景，似乎是一種永遠的現在，與這個時代的眾人的共同過去，缺乏任何有機的聯繫。
■短促的二十世紀時期，亦即從一次大戰爆發之起，以迄蘇聯崩潰終結為止。
■在本書中，短促的二十世紀仿佛一張三聯畫，或者說，像一個歷史的三明治。從一九一四年起，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是為大災難的時期(Age of Catastrophe)。緊接著，是一段經濟成長異常繁榮，社會進行重大變遷的二十五至三十年期；.....它確可以視為某種黃金年代；......而本世紀的最後一部分，則是一個解體分散、徬徨不確、危機重重的年代---
■它(二十世紀)由一次大戰開始，亦即十九世紀(西方)文明崩潰的起點。這個文明，經濟上係資本主義，法律憲政結構屬自由主義(liberalism)，其典型的支配階級，則為布爾喬亞中產之人。....這個文明，也深信歐洲是天下中心，是科學、藝術、政治、工業、一切革命的誕生地。
■這段「資」「共」合作抵抗法西斯的時期—基本上係於一九三○年代及一九四○年代—就許多方面來說，不啻為二十世紀歷史的關鍵所在，以及最重要的決定性時刻。同樣地，就許多方面來看，它也是多數時間互為死對頭的「資」「共」之間，其關係最富歷史性弔詭的一刻。.....蘇聯打敗了希特勒，是十月革命建立的政權的最大成就；只要將一次大戰之時沙皇舊俄的經濟表現，與二次大戰中的蘇聯經濟做一比較，即可立見分曉。若無蘇聯付出代價，今日在美國以外的西方世界，恐怕將只有各式各樣的威權政權，高唱著法西斯的曲調，而非今日這百花齊放各式的自由派國會政治了。這個奇異的世紀，其中最矛盾諷刺的真相之一，就是以推翻資本主義為職志的十月革命，其所造成的最悠久的後效，卻反是救下它的死敵一命。
■在本世紀的第三個二十五年之際，那段由石器時代揭起的序幕的一頁七、八千年的人類歷史，至此終於告一段落。因為截至當時為止，絕大多數人類係以農牧為生，這段漫長的農牧年月，到此總算落幕。
■....但有一件事情我們卻不可以忘記，亦即受到十月革命激勵而起的各個政權，它們最大也最長久的衝擊影響，即在有力地加速了落後農業國家現代化的腳步。
■進入一九八○年代及一九九○年代初期，資本主義的世界發現，自己再度陷入困境。原來兩戰之間年代的舊病復發:社會上大量失業，嚴重蕭條循環復現，無家可歸的乞丐滿街，貧富之間差距比以前更甚，國家歲入有限，而支出卻如無底洞般有增無減。
■隨著一九八○年代的告終，時光進入一九九○年代，世界危機的性質愈來愈為明顯:如今不獨經濟普遍不適，政治也到處出現毛病。
■現代政治的基本單位，所謂領土、主權、獨立的「民族國家」(nation-states)，包括立國最悠久最穩定的在內，如今都發現在超國或跨國性的經濟勢力之下，自己的權力日漸縮小。
■這個世代對人類唯一可誇的貢獻，可說完全建立在科技為基礎上的重大物質成就進步之上。
■歷世歷代以來，人類不斷發出奇怪的呼聲，尋找那不知芳蹤何處的「市民社會」(civilsociety)，渴望那無以名之的 「生活社群」(community)。這個現象，其實是飄零失落的一代的呼求。而這一類的字眼，今日依然可聞，可是卻已經失去它們的原本意義，只剩下走了調的無味陳腔。再也沒有可供群體認同的手段了，唯一的方式，只有靠界定不在我群之中的外人了!
■一九九○年代的世局。與一九一四年相比如何?前者滿住著五、六十億人口，可能高達一次大戰前夕的三倍。更何況在短促的二十世紀年月裡，因為人為決定而死亡的人數之高，更為人類史上僅見。......一九九○年代的多數人，身高比父母高，體重比父母重，飲食較佳，壽命也較長.......就財貨服務的產能與花樣而言，九○年代的世界也比利上任何一個時期都為富足。否則，它怎能養活這自有人類以來，人數最為龐大的全球人口呢?....至於新時代人類的教育程度，顯然也比一九一四年際高出許多；事實上，這可能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得以將多數人納入識字階級---至少官方的統計裡可以如此列示。.....在所有衍生的實際用途之中，最讓人注目的發展可能要數傳播運輸，時空的限制從此近乎不存，....最實際的效果，則在縮短了城鄉之間的文化差距，以往城市佔有的文化優勢從此盡除。
■我們還忘了當年某次國際大會曾經規定，戰爭中的交戰行為，「絕不可於事先未曾明確預警之下即行開啟。預告方式，需陳明理由正式宣戰；或以如其不成，將予宣戰的最後通牒為之。」我們記憶所及，最近有哪一回的戰爭，是如此明示暗示之下方才開始?在二十世紀頻仍的戰禍之中，攻擊行為的對象愈發以敵國的經濟、基礎建設，及平民百姓為主要目標。
■正踩在「短促的二十世紀」盡點的這個世界，與當年起點時刻之間的比較，並不是一道「孰多孰少」的歷史計算題。因為兩者之間，有著極大的「質異」，至少可從三方面分別述說。
其一，這個世界再也不以歐洲為中心。
第二項變遷的意義，則較第一項為重大。在一九一四年至一九九○年代初期之間，世界已逐漸演變成一個單一的運作單位。
第三項變化—就某方面而言，也是最令人心焦的一項改變—則為舊有人際社會關係模式的解體，而一代與一代之間的鏈結，亦即過去與現在之間的聯繫，也隨之崩裂而去。這種現象，在實行西方版資本主義的最開發國家裡尤為顯著。....如此一個社會，由眾多以自我為中心、以追求自我滿足為目的的各個人所組成(所謂滿足，究竟係冠以利潤、樂趣，或其他任何名目，在此無關緊要)。而各個人之間，除了這個相通點外，其餘則毫無關聯。
第一部 大災難的時代
第一章 全面戰爭的時代
■列列死灰面容，喃喃咒詛，滿布恐懼，
爬出壕溝，翻過沙包，
腕上的錶針，滴滴答答，
偷偷喵一眼，雙拳緊握，
希望，陷落在泥漿裡
跌撞。哦，老天，求求你叫它停了吧!—英國反戰作家薩松
■從一九一四年七月二十八日奧地利向塞爾維爾宣戰開始，一直到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四日—第一顆原子彈爆炸之後數天—日本無條件投降為止的三十一年間，世局動亂無時或止，某些時候，難免令人覺得世人恐怕真的離末日不遠了。
■若不認識戰爭，就無法了解二十世紀從一九一四到一九九一這七十七年短暫歷史的本質。戰爭是這個時代的印記。這整個時代，就是在世界大戰中生活、思想。
■根據美國專家依死亡人數排名—前四名都發生在二十世紀:分別是一、二兩次大戰，以及一九三七至三九年日本侵華戰爭，與韓戰，俱各死了一百萬人以上。.......簡單的說，進入一九一四年，人類從此開始了大屠殺的年代。
■一次大戰基本上是一場歐戰，法英俄三國協約，對抗德國與奧匈帝國組成的所謂「同盟國」.....最實際的數日本，它幾乎立刻加入協約，為的是接收德國在遠東和西太平洋的地位。對於這個區域以外的事務，日本卻毫無興趣。
■「西線」(從法蘭德斯地區沿英倫海峽一帶，直抵瑞士邊界)，西線戰事從此成為人類戰爭史上前所未見的殺戮戰場。幾百萬人隔著沙袋築起的牆垣，彼此虎視。
■一九一四年從軍的牛津劍橋學生，二十五歲以下者半數不幸為國捐軀。
■一次大戰的戰士—絕大多數都是被徵入伍的兵員—好不容易存活下來，自然恨惡戰爭。可是卻有另一批人，他們雖然也是走過這一場殘酷的戰爭，卻不因此而反對它。相反地，那一段與死亡勇氣隨行的共同經驗，卻使他們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野蠻殘忍的優越滋味。他們這種心態，在女性和那些沒有作戰經驗的人面前，更是流露無遺。
■一九四五年落在廣島、長崎的兩顆原子彈，其實並不能以求勝為藉口，因為當時同盟國得勝已如囊中取物。原子彈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減少美軍繼續傷亡。除此之外，美國政府大概還有一個念頭，就是不想讓當時的盟邦蘇聯，佔去擊敗日本的大部功勞罷。
■一九一七年，義大利軍隊在阿爾卑斯山區的卡波雷托遭到重挫，義軍甚至還得靠其他聯軍部隊調軍支援—此役日後在海明威筆下成為膾炙人口的文學名著《戰地春夢》。
■一九二五年簽訂日內瓦公約，簽約國誓言不得使用化學戰。這倒是各國政府出於真心，為了人道緣故反對某種特定戰爭手段的唯一一次共識。....到了二次大戰，交戰雙方倒都真的不曾違約使用化學武器。
■英國首先創製了履帶裝甲車，其代號「坦克」，一直沿用至今。
■一九一四至一八年間，影響效果最為宏大的科技武器是潛艇。
■九○年代將歐陸裂為寸斷的諸國衝突，事實上正是當年凡爾賽合約作下的孽...原來英國在戰時為了一心贏取國際猶太人的支持，曾輕率含糊地許諾猶太人建立一個「家園」。這是一次大戰有一項令人難忘，留給後代頭疼的難題。
■德國進攻蘇俄，日本向美國開戰，兩件事決定了二次大戰的結局。
■一次大戰之際，女性就業還只是暫時情況，到了二次大戰，就成了永久性的社會現象了。
■總而言之，總體戰可以說是人類所知，規模最為龐大的企業。戰爭的企業，需要眾人有意識地去組織，去管理。
■不過戰爭卻有助專門科技技術知識的散布，對工業組織及大量生產方法，也都有深遠影響。但是一般來說，戰爭的作用，主要還是在於加速變革的速度，而非激發變化本身的發生。
■但是世界越來越殘酷的真正原因，主要在於戰爭「民主化」的奇怪現象。...現代所謂的民主化戰爭，跟民主政治一樣，競爭雙方往往將對手醜化，使其成為人民恨惡，至少也是恥笑的對象。
■戰爭變得愈加殘忍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戰爭本身的非人化。血淋淋的殺人行動，如今變成一個按鈕或開關即可解決遙遠事件。
■國際聯盟特別簽發一種新文件，也就是所謂的南森護照，專門發給無家可歸的失國之人使用。....南森護照之名係依北極大探險家挪威籍的南森之姓而定。南氏除了探險之外，平生效力幫助孤苦無援之人，曾主持一次大戰後難民救濟計畫，於一九二二年獲得該年諾貝爾和平獎。根據粗略估計，一九一四至二二年之間，世界一共製造出四百到五百萬的難民。
第二章 世界大革命
■綜觀兩次總體大戰的結果，只有美國全身而退，甚至比戰前更強。對其他所有國家來說，戰事結束，同時意味著大動亂的來臨。
■十月革命對二十世紀的中心意義，可與一七八九年法國大革命之於十九世紀媲美。
■蘇維埃〔Soviet〕，會議之意。
■冷戰時期，西方曾對列寧有過一段錯覺，以為他最擅長的手法乃組織突襲，殊不知列寧及布爾什維克諸人唯一 的真正資產，在於其能認識即把握群眾的需要，並能追隨群眾，進而領導群眾。
■一九一七年十一月七日，布爾什維克黨人輕易地取下冬宮，是為十月革命。
■列寧條分縷析，末了提出一個大道理，....作為一個革命黨，如果不理睬群眾與時機共同要求我們抓權的呼聲，那麼我們與非革命份子又有何不同呢?
■若沒有列寧派「新一類黨派」的出現，若沒有革命中堅幹部的職業革命人的獻身，十月革命之後區區三十多年之間，全世界怎麼可能就有三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共黨政權之下呢。
■俄國共產黨員萊文尼在行刑就死前曾說:「容先死之人先行告假了。」
■在貧窮落後的國家裡，軍旅生涯往往為那些受過教育、卻缺乏關係財富的優秀青年，提供了開創一番大事業的出路。
■一群年輕軍官，對葡國長期從事的殖民地保衛戰感到幻滅而走上激進，起來推翻了當時世上掌政最久的右翼政權，是之謂「康乃馨革命」。
■二十世紀的社會革命份子，一直到很晚期，才發現了藉游擊戰走向革命之路的手段。就其緣故，或許是因為基本上，歷來游擊隊戰術多屬農民運動性質。
■世界也不可能回到過去的舊制度舊社會了......同理，各處的前殖民地也證明，想要重返被外人殖民以前的生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九一四至九一年這七十七年的短促二十世紀，少不了俄羅斯革命及它帶來的直接間接影響。它還成了自由派資本主義的救星:資本主義因有俄國之助，方才打敗希特勒德國，贏得二次大戰。更因為俄國的共產制度的存在，刺激資本主義對自己進行了重大的改革。最矛盾的是，世界經濟大恐慌的年代，蘇聯竟然完全免疫。這個現象，促使西方社會放棄了對傳統派自由市場正宗學說的信仰。
第三章 經濟大恐慌
■世界經濟若不曾大崩潰，希特勒肯定不會出現。十之八九，也絕對不會有羅斯福這號人物。至於蘇維埃式的經濟體系，就更不可能與世界資本主義匹敵，對後者構成任何真正的威脅。
■其實資本主義經濟運作，向來不曾風平浪靜。每隔一段時間，長短不定，或大或小，總會有某種程度的波動。這種現象，已經成為資本經濟不可或分的一部分。十九世紀以來的實業家，對所謂漲跌更迭的「景氣循環」都很熟悉。通常每隔七到十一年，景氣蕭條的輪迴就會大同小異地重複一次。
■俄國經濟學家康朵鐵夫發現，由十八世紀末開始，經濟發展遵循一種「長周期」模式循環，周期長度涵蓋五、六十年。康氏周期理論，從此成為經濟專著裡經常出現的熟悉名詞。
■在當時，包括失業救濟在內的公眾性社會生活安全保障，不是根本就不存在；要不以二十世紀後期的標準來說，簡直微薄得可憐。
■失業現象及後果如此嚴重，難怪被人看作是對國家最為沉重甚至致命的打擊了。二次大戰中期，倫敦《泰晤士報》一篇社論寫道:「失業，僅次於戰爭，是我們這一代蔓延最廣，噬蝕最深，最乘人不防而入的惡疾，是我們這個時代西方特有的社會弊病。」
■西方各國在大蕭條壓力之下，不得不將社會政策的考慮列為優先，經濟事務只好屈居次要了。.....大蕭條期間，各國政府開始提供補助，保證農產品價格，收購過剩的出產，或者乾脆付錢給農家，叫他們停止生產。
■「完全就業」成為改良式資本主義民主國家的首要經濟任務。倡導這項政策的人士雖然不止一位，但其中最出名的先覺及前鋒，要數英國經濟學家凱因斯(一八八三—一九四六).....凱派人士認為，完全就業工人的收入，將為經濟製造消費需求。
■不過蕭條儘管蕭條，一九三○年代其實是一個工業科技發明極有成就的十年，塑膠的發展應用即為一例。事實上還有一個行業——也就是如今被稱為「媒體界」的娛樂業——在兩次大戰之間的年代有突破性的發展，至少盎格魯薩克遜族的世界為然。大眾廣播普及，好萊塢電影工業欣欣向榮，照相凹版印刷的發明使得報紙開始登載圖片，更屬驚人創舉。...社會學家也發現，在不景氣的年代，夫妻共同從事休閒活動的比例，也比前大為提高。
■....並在日後四十年中影響最著的一代經濟學家凱斯因在內——都認為傳統的放任政策，只會使情況愈加惡化。對我們這一代親身經歷大蕭條時期的人來說當其時也，純自由市場的正統學說顯然已經名譽掃地，卻居然在一九八○年代末期及一九九○年代的全球不景氣中，再度死灰復燃，成為主導的思想，真是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到了一九三○年代末葉，傳統自由主義主張的自由開放型的市場競爭，已經飄然遠去，全球經濟型態只剩下成鼎足並立之勢的三頭狀態:一是市場式的經濟，一是由政府對政府來往交易的經濟，以及由國際公共社會或半公共組織管制下的部分經濟活動。
■難怪大蕭條對政治及民眾觀感影響至深至速。...一九三○至三一兩年之內，共有十二個國改朝換代，其中十國係以軍事政變的手段更變政府。
■國家主義及好戰風氣在德日兩個主要軍事強國的出現，不啻為經濟大蕭條為政治所帶來的最深遠最邪惡的後果。二次世界大戰的柵門，在一九三一年就告打開。
■一直到了二次大戰之際以及戰後，各國政府才開始依國民所得會計為準，以總體經濟主舵並管理經濟事務。不過在一九三○年代之際——恐怕多少受到一點蘇聯的影響——它們就已經愈發從整體觀念看待一國經濟，並依此評估本國的總出產總收入。
第四章 自由主義垮台了
■對於出生於十九世紀的前朝遺老而言，二十世紀災難大時代的種種變化發展之中，最使他們深受震撼的就是人類自由文明價值及制度的解體。
■自由文明的價值，不信任專制獨裁；誓行憲政，經由自由大選選出政府及代議議會以確保法治社會；主張一套眾所公認的國民權利，包括言論、出版，及集會的自由。不論國家社會，均應知曉理性、公共辯論、教育、科學之價值，以及人類性善的天性。
■一九一四年以前，唯一能向這套價值觀(自由文明的價值)挑戰的只有三股力量:
其一是傳統的勢力如羅馬天主教會，藉教條設下障礙採取守勢，防堵優越的現代精神。其二是一小群知識分子，向既有勢力挑戰，並預言傳統必亡的命運。其三即是民主的力量。
■一九一四年至一八年間，世界雖然爆發了那場野蠻的戰爭，民主卻因而更為躍進。除了蘇維埃俄羅斯是個異數之外，一次大戰後冒出來的國家，無分新舊，基本上都成立了代議國會性質的政權。....自由立憲政府的基本建制，乃是經由選舉產生代議議會及(或)國家元首。
■....選舉的存在及次數也只是表面現象，我們不能由此便斷定一國是否真正民主。一九三○年以還，伊朗曾有過六次選舉，伊拉克則有過三次。這兩國之中無論哪一個，都算不得民主陣營的堡壘。
■仇外、戰敗、帝國老去，固是造成國家至上思想盛行的一部分原因。但揮舞國旗吶喊，又何嘗不是建立法統地位，並贏取民心的最佳手段。
■第二股右派勢力，則帶來一種所謂「組織化國家統制」.......這股思潮，造成各種名目「統合主義」(corporatism)理論的興起。.....這種以團體為單位的制度，有時被稱為「組織化」參與或「組織化」民主，贊同者以為比真正民主形式為佳。然而事實上，理想歸理想，實行上，組織化民主往往難逃威權統治的網羅。國家的意志高於一切，命令發布執行由上而下，權力多半操縱在一群文官官僚及技術官僚手中。
■法西斯運動有可分為幾支，其一便是賦予法西斯現象其名的義大利。而義大利法西斯此物，是一位社會主義倒戈者，新聞記者墨索里尼的傑作。墨氏的名字本尼多，是為紀念矢志反對神職勢力的墨西哥總統胡亞雷斯而取，十足象徵墨索里尼老家，羅馬涅地區那股反教廷的熱情傳統。
■猶太人錫安復國「修正主義」的創始人傑保汀斯基，即深受法西斯主張所動。這一支猶太復國運動的路線，日後於一九七○年代在比金領導之下，入主以色列政府。
■法西斯可說是一場「反革命」的「革命」:它的革命性質，繫諸於其辭彙，於其向那些自以為社會受害人提出動聽的訴求，亦在其主張全面改變社會型態的呼籲之中。
■法西斯的打算，是設立一股與傳統勢力全然無關的領導原則取而代之。而新領導階層的具現，即在白手成家自我奮鬥的成功者。他們合法的地位，經廣大群中支持而確立，靠俗世的思想意識而鞏固。
■法西斯傾心的是應用遺傳派(亦即優生學)，該派妄想藉用篩選淘汰的過程，選留優種，剔除劣種，創造出一支超級優秀人種。而這一支藉希特勒之力將命定主宰世界的人種，原是無中生有，....本來連個名字也沒有，到了十九世紀末期的一八九八年，才由某位人類學家為其創造一個新種名:所謂「北歐民族」
■文明社會出現法西斯這種現象，證實人類可以一手推銷精神錯亂的人生理念，一手卻牢牢掌握當代高度發展的科學文明。
■....難怪一次大戰方告結束，自一八八九年以來，即為社會主義宣傳家大聲疾呼的中心訴求——一天工作八小時的要求——馬上在歐洲各國讓步之下獲得實現。
■日德兩民族都具有同樣得特質，可以在野蠻的行為裡揉進纖細精緻的美感:集中營裡殘忍的屠夫劊子手，卻有喜好舒伯特四重奏的品味。
■民主政治的首要條件，在於公意承認的合法地位。....第二項要件，在於各種成分的「斯民」之間，擁有相當程度的相容性質。...第三項要件，在於民主政府無須做太多的治理。.... 第四項要件是富裕繁榮。
■隨著公元兩千年的到來，民主政治的前途卻開始不太確實了。民主制度的優點，在五○及六○年代曾一度極為彰明。可是這個世界，也許又要再度怏怏地進入一個民主優點不那麼明顯的時期了。
第五章 共禦強敵
■親愛的姆媽啊，所有人之中，我知道您將最為悲痛，因此我最後的思念屬於您。....。
■民意調查可說是一九三○年代誕生於美國的產物，因為原屬於商品市場調查範疇的「抽樣調查」，係自一九三六年喬治蓋普開始，方才正式延伸入政治領域。
■「國奸走狗」(quisling)一詞的發明—源自挪威一位納粹之姓名—則係用來形容在希特勒鐵蹄侵略之下，那些基於思想觀念的認同，而非純係貪生怕死的苟免心理，甘為敵人走狗的政界人物。
■一代以來，在有關西方政治的討論裡，「慕尼黑」一詞遂成為懦弱退卻的同義詞。
■ 民主自由的政制，不但減緩甚或阻止了政治上的決策過程.....而且對於那些不受民意歡迎的理念方針，執行起來必然更為困難，有時甚且絕不可行。
第六章 一九一四至四五年的藝術
■時裝設計家這一族，一向被謔稱為不具理性分析性質的一支品種。但是說來奇怪，他們對事物未來走向的預言能力，有時卻勝過以預測分析為業的專家。
■及至一九一四年際，幾乎所有可以包括在「現代主義」(modernism)這把涵蓋雖廣卻定義不清的大傘之下的各門藝術均已問世:不論立體派(cubism)，表現主義(expressionism)，還是未來派(futurism)，此時都已紛紛出籠。繪畫上走純粹抽象，建築上重功能避繁飾，音樂上全然迴棄音律(tonality)，文學上與傳統徹底分家。
■在已成氣候的「正統」前衛藝術地盤裡，似乎只能舉出兩項於一九一四年後方才出現的正式新猷:達達主義(Dadaism)與構成主義(constuctivism)。前者的虛無色彩，在西歐地區逐漸變化為超現實主義(surrealism)，或可謂為其先導。後者則自東而來，誕生於蘇聯大地。構成主義由真實的人物件出發，溢入三度空間骨架並以具有游移性質為上品的結構。在露天建物上取得了最大的構成形式。它的精神風格，很快便被建築界及工業設計吸納吮取；而最大的接收管道，係美國建築師葛羅培亞斯於一九一九年在德國創立的包浩斯工業暨設計學院。
■達達主義之成形，源自於一九一六年際避居瑞士蘇黎士的一批成員混雜的流亡人士。....達達主義，是他們向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及孕育了這個戰爭惡果的社會，提出的一種抗議，無限鬱悶苦惱中卻矛盾地帶著一股虛無論的氣息。抗議的對象，也包括這個虛空苦悶社會中的一切藝術形式。....不過在表現技巧方面，他們還是向一九一四年之前興起的前衛藝術(立體派及未來派)，借來幾許手法。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裱貼技法(collage)，也就是把各式碎布片紙，包括圖畫碎片，拼貼而成。達達主義基本上來者不拒，但凡能把愛好傳統布爾喬亞式藝術趣味之人氣得腦溢血的玩意兒，都可納入門戶。驚世駭俗，是達達中人的不二法門。是他們最高的向心凝聚之力。因此一九一七年杜象(Marcel Duchamp,1887-1968)在紐約，把搪瓷小便壺當作「現成藝術」(ready-made art)展出，便完全體現了達達主義的真髓—杜象自美返回之後，便立即拜入達達門下。
■隨著達達主義在一九二○年代初期的退潮，超現實主義便跟著應運而生。前者因戰爭與革命而孕育，戰後結束，革命偃旗息鼓，流行便也漸去。後者遂成為新時代的藝術呼聲，「要求以心理分析暴露的無意識狀態為基礎，重振人類的想像活力。並對魔幻性、偶然性、無理性，以及象徵、夢境，多所強調注重。」.....其中重要的關鍵，在於它承認即興自發式想像(spontaneous imagination)的無窮能力，不受任何理性系統控制的調節，由支離中產生和諧，從渙散中產生內聚，自全然不合理甚或不可能之中，產出完全必要性的邏輯。
■這場藝術革命共有三事值得注意:前衛藝術成為既定文化的一部分，至少被吸收入日常生活的脈絡之中。尤有甚者，它竟高度政治化了，其性質之強烈，比革命的年代以來任何世代的高級藝術更甚。
■所有前衛之中，恐怕只有兩門藝術，被所有相關國家中為「新款藝術」搖旗吶喊者所一致熱愛:電影與爵士音樂:而這兩項，也均係新世界而非舊世界的產物。一次大戰之前，電影原被前衛藝術莫名地忽略，卻在戰爭期間開始為其擁戴。從此，前衛中人不但得向這項藝術形式本身，及其最偉大的代表人物卓別林頂禮膜拜。
■至於「爵士年代」的「爵士」，緣起於美國黑人音樂，攙合以切分式節奏的舞曲，加上背離傳統的器樂編曲手法，幾乎在前衛藝術界中立即掀起熱情的回響，其中原因，不完全在爵士樂本身的優點。更多的因素，卻係出於這種表現風格乃是現代的又一象徵，代表著機械時代，與舊時代的過去香決裂。
■前衛風格對商業電影的衝擊，更顯示「現代主義」的足跡，已經深入日常生活之中。然而它的行動拐彎抹角，乃係經由一般大眾不視為「藝術」的製作生產途徑，最後並依據某些美學價值的先驗標準而判其高下:主要係靠公共宣傳、工業設計、商業平面美術，以及真實的日用品。
■流線型的風格，遂於一九三○年代開始——不顧適合與否——風靡了全美各項產品的設計，與義大利的未來派回聲應合。源起於一九二五年「巴黎裝飾藝術大展」(Paris Exposition of Decorative Arts)「裝飾藝術」(Art Deco)，則將現代派的幾何多角線條(angularity)及抽象風格，帶入家庭生活。一九三○年代出現的現代出版業平裝本革命——企鵝叢書(Penguin Books)，也是舉著柴齊休德(Jan Tschichold,1902-74)的前衛印刷體裁旗號。
■一間為期短暫的機構，主要係為擔任政治及藝術前衛中心的目的成立，卻為兩代人制定了建築及應用藝術的風格主調。此即包浩斯，也是威瑪德國及日後德索（Dessau）的藝術及設計學校（1919-1933年）。這所學校的歷史與威瑪共和國共存亡，希待勒奪權之後，國家社會主義者旋即將該校解散。
■但是一旦藝術家失去了他的視野，不再感到人世的苦難荒謬不可忍受，他的苦澀動力也就隨之失去，所餘者只有技術上的纖情，卻失去了內在熱火。
■現代中國的頭號大作家魯迅（1881－1936年），即曾刻意排斥西式典型，卻轉向俄羅斯文學，因為從中「看見了被壓迫者的善良的靈魂、的辛酸、的掙扎。」
■因為20世紀的走向愈發顯明，這是一個平常人的世紀，並將由平常人本身所創造的藝術，以及以平常人為對象而創造的藝術所壟斷。兩大相關工具的發明，更使平常人的世界有了前所未有的呈現和記錄，即報導文學（reportage）和照相機。
■1929年首度納入法語辭典，1931年登列英語辭曲的「報導文學」一詞，遂於 1920年代，成為公認具有社會批評意識的文學與視覺表現類型，最大的影響來自俄羅斯的革命前衛人士。後者高舉現實的旗幟，力抗被歐洲左派譴責為人民鴉片的大眾通俗娛樂 。
■「攝影新聞」的興起，要歸功於以下原因。其一，那些發現了攝影技術這個媒介的攝影人才（甚至包括某些女性在內）；其二，「世人以為照相機不會撒謊」的錯覺（即相機鏡頭下捕捉的世界，似乎可以代表“真實”人生）；其三，技術的改良進步，新型的迷你相機，可以輕易拍到那些不是刻意擺出的自然姿態 …..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卻要數電影在世界各地的流行 …...大災難的年代，是電影大銀幕稱雄的年代。到30年代末期，英國人每買一份報紙，就有兩人買一張電影票
■報業係以識字階級為訴求對象，不過在基本教育普及的國度裡面，它也盡量利用圖片與漫畫（漫畫當時尚未為知識分子青睞），並發展出一種特殊的新聞用語：如語氣誇張鮮明、極力攫取讀者注意力、故做通俗、音節盡量減少等等，以滿足一般識字程度不高民眾的需求 。
■可是無線電廣播，與電影以及改革後的大眾報業不同，並不曾大幅度改變人類觀照現實的角度。它不會創造新的觀照方式，也不曾在感官印象與理性觀念之間建立新的關係 。
■無線電收音機文化的創新之處，在今人眼中極難辨認，因為許許多多由它領導創新的項目，已經成為我們日常生活中固定的一部分——如體育評論、新聞報導、名人訪談、連續劇，以及任何以集數形式播出的節目均是。它帶來的諸多影響之中，最重大、最深刻的便是依據一個嚴格規定的時間表，將眾人的生活同時予以私人化與固定化。
■受到無線電廣播影響最大的一門藝術是音樂，因為它完全解脫了聲音本身及機械對原音傳送的種種限制。音樂，是最後一項掙脫出人體對口頭傳播所作的禁錮的藝術。
■因此，壟斷著大眾通俗藝術的幾大力量：報業、攝影、電影、唱片、無線電廣播，基本屬於科技與工業的發展結果 。
■因為進入20世紀第二個50年，即以最明顯的例子為證，某個由美國黑人藍調音樂直接承襲的名詞——搖滾——竟然一舉成為全球青少年文化的共同語言。
第七章 帝國告終
■殖民地紛紛獨立之後，國際外交上便充盈著這一類虛飾的名詞（如「未開發」、「發展中」等等）。
■各國現代化運動中，推動最有力且最成功的例子，首推明治維新之後的日本。然而日本之維新，事實上並不以日本的全盤西化為宗旨，卻在保守傳統日本的再生。
■資本主義的世界性經濟，到了帝國時代更為發揚光大，深入全球每一角落，徹底地改變了人類世界的面貌。自十月革命以還，資本主義的腳步雖然曾在蘇聯大門口暫事停留，其勢卻已不復可擋。1929－1933年間的經濟大恐慌，因此成為反帝國主義及第三世界爭取解放運動一個重要的分水嶺。
■帝國主義別有用心，刻意延續落後國家落後狀態的做法，曾在兩戰之間受到馬克思主義者的大力抨擊。1945年後，新興起的一批研究各種「依賴理論」的學者，也對帝國主義的自私心態提出嚴厲批評。這一類的攻擊固然理直氣壯，然而矛盾的是，工業建設在早年之所以始終留在老家而不曾向外擴展的真正原因，卻正在於資本主義世界經濟的發展尚未成熟。說得更精確一點，主要是因為當時運輸通訊的科技不夠完善，妨礙了工業種子的傳播。
■1911年併吞朝鮮之後，日本曾在那裡設立了重工業。1931年後，又分別在中國的滿洲、台灣兩地興建重工業。日本的動機，在於它看中了殖民地豐富的資源，加上地理位置接近，正可彌補本國原料稀少的缺憾，直接為日本的工業化效命 。
■到了1950年，除了印尼一地之外，亞洲各國的殖民政治已告全面結束 。
第二部 黃金時期
第八章 冷戰年代
■一整個時代的人，都在全球核大戰的陰影下成長，大家都相信這場核戰爭隨時可能爆發，並將造成人類的大災難。 …...「墨菲定律」（Murphys Law）正是人類事務的最有力法則（「如果事情有變糟的可能，遲早一定會變糟的」）。更不幸的是隨著時間流逝，政治上、科技上，一件又一件可能會出問題的事情紛紛出籠。核對抗的狀況有增無減，演變成長期存在的對抗；基於「保證同歸於盡」（mutually assured destruction=MAD）的「瘋狂」心理，「以核止核」變成防止任何一方按鈕造成人類文明自取滅亡的唯一途徑。
■客觀而論，冷戰之所以特別，就在於世界大戰的立即威脅性其實並不存在。
■從中國共產主義革命成功開始，一直到一九七○年代，共產黨中國早已不屬於唯蘇聯馬首是瞻的共產陣營了。
■「冷和」（Cold Peace）待「冷戰」的默契，一直到一九七○年代都還頗行得通。 ...描繪諜報謀殺的間諜小說，便成了現實世界國際鬥爭影響下一項最具代表性的副產品 。
■冷戰時期最明顯的現象，便是兩方的軍事對抗，以及西方各國日盛一日的瘋狂核競賽。
■法國唯一的退路便是想法子跟德國糾纏不清，兩家搞成一家，世仇死敵才能從此斷絕衝突。於是法國便提出自己一套版本來搞歐洲聯合，也就是「歐洲煤鋼聯營」（European Coal and Steel Community，1950），進一步擴展為「歐洲經濟共同體」或一般所稱的「歐洲共同市場」（ European Economic Community，CommonMarket，1957），最後簡化為「歐共體」，1993年起，則改名為「歐洲聯盟」（European Union）。歷來的總部均設於比利時的布魯塞爾， .......
■....其原因並不是與資本主義及超級強權對抗，削弱了社會主義。造成它如此下場的原因有兩層：一是社會主義經濟有缺陷，經濟結構失衡，超速擴展；二是資本主義世界經濟更有活力，更加先進，也更具優勢。 ….在1960年代蘇聯式經濟制度開始與資本主義世界經濟接觸之際，便種下了社會主義被挫敗的因子。1970年代，社會主義國家的領袖還不肯痛下針砭，著手改革經濟，反而貪圖一時方便省事，追逐利用世界市場上出現的新資源（如借油價大發橫財，或因借款得來容易便大量舉債等等）；此舉無異自掘墳墓。
■真正的冷戰其實已經於1987年華盛頓高峰會議之際便告結束。但是一直要到眾人親見蘇聯霸勢已去，或壽終正寢，全世界才肯承認冷戰真的已經終結這一事實。 …....一直到1989年蘇聯翼下的大帝國瓦解，1989-1991年蘇聯自己也宣告解體，大家才不再能假裝若無其事，更不能自欺欺人， …...
第九章 黃金年代
■消費者需求，也成為另一項可資管理並操縱之物。
■一般在一個普遍富裕的社會中存在的秘密武器，即社會上的全面就業現象，也一直要到1960年代，歐洲失業率約為1．5％之際，才成為普遍的趨勢。
■對一個觀察者而言，這段科技大地震時期至少有三件事情值得注意。
第一，它完全改變了富國居民日常生活的面貌 。....科技的翻新變化，使得消費者的意識達到一個地步——只有新奇，才是促銷的最好手段。 …..其中所持的假定是，「新」就是「好」。「新」，不單代表著更上層樓，「新」，簡直就意味著「革命」性的突破。
第二，各項發明突破涉及的科技愈複雜，從發現或發明到商業生產的過程也同樣地愈為複雜，其間必須經歷的程序更是精細繁多，所費不貲。 …..1970年代在這些「已開發國家」裡，每百萬人口便有千名以上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孜孜不倦致力於研究發展的事業。
第三，種種新科技產品，絕大多數均屬於資本密集，並具有減省勞力甚或取代勞力的一大特性 。
■而通常越是貧窮的階層，耗費在基本所需如食物一項開支的比例越高——這項極為合理的觀察，是以「恩格爾定律」（Engel's Law）而聞名。回到1930年代，即使在富甲全球的美國，家計中三分之一的開銷，依然是用在食物上面。可是到了1980年代初期，食物開支卻一落而為13％，剩下的百分比，都花在其餘用項之上。黃金年代來臨，“市場”也變得民主化了。
■1960和1970年代在西方世界興起的性革命浪潮，全靠抗生素出現才成為可能。■簡單地說，各人的目的雖然有異，但是在戰後的政客、官員，甚至許多企業家的心目中，重歸完全自由放任的自由市場經濟老調，卻是斷然不可行的。至於在眾人眼中列為首要目標的基本政策——如全面就業、遏制共產集團、使落後的甚或已遭毀滅的經濟迅速現代化等等——則不但具有列為當前第一要務的急迫性，更需要強有力的政府力量存在。在此先決條件之下，甚至連一向致力於經濟政治自由主義的國家，也開始了種種治國手段——這些手段若在以往施展，必定被貼上「社會主義」的標籤。說起來，這種以國家為先導的經濟政策，其實也正是英國甚至美國於戰時經濟實行的政策，於是人類的未來，便正好靠這種「混合式的經濟制度」了 。
■所謂「境外」一詞，大約於1960年代開始進入公眾詞彙，是用以描述企業鑽法律漏洞，一種將總部在海外小國註冊的逃稅手段。 ….「境外性質的最高精神，即在於將眾多的法律漏洞，一變而為生機蓬勃毫無管束的企業結構」 …..至於巴拿馬和賴比瑞亞兩國，長久以來在船隻註冊上大發其財，因為其他國家商船的船主，覺得本國對勞工及安全管制的規定太過繁瑣，於是紛紛前來，巴拿馬和賴比瑞亞兩國政客因此獲得莫大的收入。
內容簡介:(博客來)
二十世紀，為人類興起了所能想像的最大希望，但同時也摧毀了所有幻望和理想的極端年代。
出生於一次大戰期間的北非埃及，在戰後凋敝的德奧兩國度過青少年，因納粹興起而避居英倫，足跡遍及南歐、拉丁美洲，親見希特勒就職、卡斯楚講演，終身以猶太知識自居，以馬克思主義揭櫫的理想自期，以「人民的史家」享譽國際的世界史大師－霍布斯邦，以其專業史家的精闢洞見，和身為二十世紀積極參與者的熱情關懷，在二千年即將告終的今日，為我們記憶了這個我們所由來的世紀。從大災難的一九一四，到黃金的六０年代，乃至天崩地裂的一九九一。
極端的年代－一部短促二十世絕的歷史，一部宏觀史家走過的一生，一個你我都曾或長或短、或深或淺生活於其中的世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