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祥子
在台北中山地下書街最後一 排的立柱中「世界文學作家」的看板上介紹的有本書作者「老舍(舒慶春)」。
在我知道的投湖自盡的華文文學作家裡,其一是「王國維」(義無再辱,自盡於頤和園昆明湖),其二是「老舍」(文化大革命的羞辱,自沉於北京太平湖)。
上世紀三十年代,由於適值新舊文化、中西思想處於強烈對接和震盪的不安時期,又是白話文學和現代藝術的創作剛好進入多元互激的豐收時期,所以當時的文壇湧現了一波又一波令人目眩神迷的重要作家和作品。...——當然亦有「老舍」。
「老舍」從來不願、也不屑去抒寫北京城裡的豪門富戶、達官貴人,他只關心活生生的、辛苦掙扎的底層平民。——他被定位為華人文學中「都市平民的代言人」。
在魯迅的《吶喊》小說短篇集中的〈狂人日記〉裡,是在諷刺中國傳統禮教和中國人的陋俗,而有了「吃人的社會」的感悟與警世。而在「老舍」的《駱駝祥子》一書裡,更進一步讓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吃人的社會」,更是「人吃人的社會」。
在自然界的食物鏈中,人類應是列在最上層或者是最全面的獵食者,而在食物鏈中人類的上一層應該是沒有!如有也是「人類」!
不論過去或現在以至未來,或在什麼社會、國家,什麼自由民主、極權專制下,人類這雜食的物種好似永遠脫離不了「人吃人」,有的不過是進化的「人吃人」,現在仍不斷的現形、變形!你看透了嗎?瞧著了嗎?
在文學創作裡,作家是有其極限的,他可能受限於時代、地域、語言、文字及其他的關注、觀察與視角,當然最大的極限就是時間。如此成就其獨一無二的典型,即使有同質化也不難看出差異性,任誰都學不來模仿不來!「老舍」的北平的四季、人力拉車、車口、拉晚兒、嚼穀、膠皮圈、殺進腰、一邊兒、放青、搪布、耍骨頭、....就都只是「老舍」的北平。何況還須加入閱者的專屬的獨白以蔚成的意外、內的感悟。
故事是這樣子:
祥子拉人力車,人力車拉祥子,拉著拉著有了三隻駱駝,駱駝賣了!車也沒了!祥子吃了人力車,人力車吃了祥子...還是交給老舍述說的好!
■風吹彎了路旁的樹木,撕碎了店戶的布幌,揭淨了牆上的報單,遮昏了太陽,唱著,叫著,吼著,迴盪著!忽然直馳,像驚狂了的大精靈,扯天扯地的疾走;忽然慌亂,四面八方的亂捲,像不知怎好而決定亂撞的惡魔;忽然橫掃,乘其不備的襲擊著地上的一切,扭折了樹枝,吹掀了屋瓦,撞斷了電線;...
■...她的嘴唇撇了幾撇,臉上的各種神情一時找不到個適當的歸束。
■窮人的命、他似乎看明白了,是棗核兒兩頭尖:幼小的時候不餓死,萬幸;到老了能不餓死,很難。只有中間的一段,年輕力壯,不怕饑飽勞碌,還能像個人兒似的。
■橋上沒人,連崗警也不知躲到哪裡去了,有幾盞電燈被雪花打的仿佛不住的眨眼。
■一個拉車的吞的是粗糧,冒出來的是血;他要賣最大的力氣,得最低的報酬;要立在人間的最低處,等著一切人一切法一切困苦的擊打。
■春已有了消息,樹枝上的鱗苞已顯著紅肥。.....這裡沒有一棵花木。在這裡,春風先把院中那塊冰吹得起了些小麻子坑兒,從穢土中吹出一些腥臊的氣味,把雞毛蒜皮與碎紙吹到牆角,打著小小的旋風。
■天又加長,連老人們也不能老早就躺下,去用夢欺騙著飢腸。春到了人間,在這大雜院裡只增加了困難。長老了的虱子——特別的厲害——有時爬到老人或小兒的棉花疙疸外,領略一點春光!
■仿佛是走到日落的時候,遠處已然暗淡,眼前可是還有些亮兒,就趁著亮兒多走幾步吧。
■雪還沒有舖滿了天,地上已經很黑,極亮極熱的晴午忽然變成黑夜了似的。風帶著雨星,像在地上尋找什麼似的,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北邊遠處一個紅閃,像把黑雲掀開一塊,露出一大片血似的。
■風過去了,只剩下直的雨道,扯天扯地的垂落,看不清楚一條條的,只是那麼一片,一陣,地上射起了無數的箭頭,房屋上落下萬千條瀑布。幾分鐘,天地已分不開,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橫流,成了一個灰暗昏黃,有時又白亮亮的,一個水世界。
■最偉大的犧牲是忍辱,最偉大的忍辱是預備反抗。
■愛與不愛,窮人得在金錢上決定,「情種」只生在大富之家。
■經驗是生活的肥料,有什麼樣的經驗便變成什麼樣的人,在沙漠裡養不出牡丹來。
■為個人努力的也知道怎樣毀滅個人,這是個人主義的兩端。
■亂世的熱鬧來自迷信,愚人的安慰只是自欺。
■有貨可賣才能遇到識貨的人。
■多留神,少爭勝,大概總不會出了毛病。
內容簡介:(維基百科、博客來)
維基百科:
《駱駝祥子》,中國現代長篇小說,作者老舍,1936至1937年在雜誌上連載,1939年首次出版單行本。故事講述1920年代北洋軍閥統治下北京一個年輕人力車夫的悲慘人生。命途坎坷的祥子一心希望擁有自己的洋車,卻一再得而復失,自甘墮落。《駱駝祥子》內容寫實,呈現北京城風貌,流露對低下階層的深切同情和關懷,對個人主義的奮鬥不表贊同,也譏諷政治上的集體行動主張。技巧方面,小說結構嚴謹緊湊,運用北京方言,文字生動傳神,善用象徵與反諷手法,深入描寫人物的心理和情感。《駱駝祥子》是中國新文學中讀者最多、最為知名的作品之一,被譽為代表老舍文學事業的巔峰和抗戰以前最出色的中國現代小說,也是寫實主義文學的里程碑之作。
博客來:
老舍(1899-1966),原名舒慶春,在北京下層社會中長大。
他以純熟的北京口語創作的長篇小說,是三十年代中國現代文學的優秀作品。
《駱駝祥子》是他在1936年創作,描寫北京下層市民生活的最精采力作。
這部描寫從農村流落到北京城里的祥子,如何由一個自食其力的人力車夫,在環境和生活的壓逼下,逐漸墮落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城市渣滓。
小說成功塑造了祥子和虎妞兩個形象,使這部長篇在反映市民生活上,在藝術上,都代表了老舍創作的最高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