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戰那一天:臺灣戰爭世代的故事

臺灣,被葬在世紀的墳墓裡的....... 

本書的「終戰那一天」是指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間: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前後,地點:臺灣起返,人物:各行各業各族群存歿。

雖然終戰那一天與我們多數人出現在同一世紀,但對身處於臺灣的多數人來說,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幾乎是模糊的、似未曾發生的。臺灣那一天的歷史——漂浮於世界歷史記憶塵埃中,未曾落定。

臺灣是一個各敘歷史的島嶼,要將臺灣的歷史湊齊,那可能就須從西班牙統治時期(1626-1624)、荷蘭統治時期(1624-1662)、明鄭時期(1662-1683)、清治時期(1683-1895)、日治時期(1895-1945)等,當初各統治時期的文獻及歷史文件、地誌..等等,一一收齊,或許能拼湊個大概,不過這些資料也不一定是真相(歷史多為政治服務、報喜不報憂..),反正荷蘭是不會寫西班牙在臺灣時的好事,明鄭也不會寫荷蘭在臺灣的功德,.....當然日本也不屑理會那腐敗的中國清朝...,就這樣臺灣有了出生卻無了記憶!這些記憶被吹向太平洋、丟棄於荒野、流離於海天蒼茫中——臺灣的歷史有人說、有人寫...有人聽、有人不聽、有人信、有人不信,然後就吵起來了——生於斯長於斯的台灣人有了悲鳴。

本書緣起於二○一五年七月臺灣歷史博物館的特展「二戰下的臺灣人」及文字檔案,.....由臺大臺文所研究生以「非虛構書寫」方式繼續研究發展...參與的九名作者,...無不驚異一個時代情感如此錯綜,...:誰的生命最能代表?哪種記憶才是真實?人們心向著臺灣島、大日本或是新中國?當然沒有單一答案。

臺灣以殖民地的身分,參加以國家為單位的世界大戰,只是複雜國族史的前半段;到終戰那一天後,國籍一夕轉換,是非豬羊變色,——這是哪翻情愫!

本書是終戰日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的多元記憶的紀錄。

本書是一日之歷史與一人之歷史,從九十七本已出版資料中,整理出一五一份終戰日記憶(其中男性為一三五人,女性為十六人)

在看本書那臺灣一九四五年前後的人、事、地、物以及故事時,自己總是邊閱讀邊查閱網站資料、圖片作一對照,時感臺灣這塊土地的各代先人總是有著流離顛沛、披荊斬棘的宿命,從沒歇停!身為這代臺灣的年輕人,如何為生民立命,當思!——老人呢!就藉此發思古之幽情。

 

本書中有著九篇台灣戰爭世代的故事、各行各業的故事、戰時的心理情況、戰後的流離、身分認同的糾葛與悲哀...——以故事看那一天的歷史在臺灣——啟。

一、誰是皇軍:志願兵的故事

陳千武、簡傳枝、柯景星、賴莎琳、陳金榮、李琳彩、許昭榮...等人的故事。

臺灣進入備戰狀態的時間很早,一九三四年臺灣軍司令部就以臺北州、新竹州為演練區域,舉行防空演習。不過要到一九三八年,戰火才正式襲來。二月二十三日,一批SB-2轟炸機從中國漢口機場啟航,飛行將近一千公里,在臺北松山機場及新竹空軍基地的上空,投下二百八十枚炸彈,日軍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能目送轟炸機聯隊毫髮無傷地離開,基地內近四十架軍機全毀,三十八名人員傷亡。

此刻日本雖已殖民臺灣近四十年,卻未完全將臺灣人視為「皇民」,因此臺灣男性反而沒有必要服兵役。直到一九三七年中日戰爭爆發,日本政府才徵調臺灣人充任軍屬及軍夫,不拿武器打仗,不給正是軍籍,可說只是戰場上的勞工。當時總督府也藉由「臺灣農業義勇團」、「臺灣特設勞務奉公團」等團體,招聘不少臺灣青年到中國戰場去協助後勤。

一九四一年底,日本為了對付美國石油禁運政策,擬出佔領東南亞海域油田的作戰計畫,並且突擊太平洋的美軍基地珍珠港,戰爭情勢變數橫生。

各地的「一中」當時只有日本人才能念,例如臺北第一中學(建中前身)。由本地實業家林獻堂等人出資創立的臺中州立第一中等學校,是全臺灣唯一例外的一中,學風自由,所以可說是臺灣青年的第一志願。

簡傳枝成長的溪南羅東街,從十八世紀末吳沙入墾蘭陽平原,就是南來北往的重要集散地。日本殖民之後在中央山脈發現林業資源,砍伐的木材以水路運到山腳,先在員山闢建了暫放木材的儲木池。一九二○年左右儲木池轉移到羅東街,帶動太平山伐木業盛世。

根據戰後估計,日軍在太平洋戰爭期間,病死及餓死的總人數竟有一百四十萬。絕大部分都是這些困在孤島、失去補給的前線部隊。

高砂義勇軍極為壯烈的一役是「薰空挺隊」行動。

從光榮的皇軍變成盟國的戰犯,活在中華民國統治下,明明應該是國民去仿佛是宿敵。

究竟這場戰爭,臺灣人是為何而戰?為誰而戰?

 

二、大風起兮應遠行:台灣少年工的故事

東俊賢、吳春生、吳春郎、陳碧奎、劉志宏、林文瑞...等人的故事。

....一九四○年代的臺灣有一批少年,真的懷抱飛機技師的夢,離開家鄉到殖民母國日本,奉獻青春的技術力與勞動力,投入「零戰」、「月光」、「雷電」等等軍用飛機的生產線。

八千四百多名少年工陸續由岡山渡海出航,目的地是神奈川大和村的「高座海軍工廠」(原稱「空C廠」,一九四四年更名)

.....而第一批神風特攻隊出現在一九四四年十月的美日菲律賓雷伊泰灣海戰。以「神風」稱呼執行特攻任務的部隊,以「櫻花」為自殺式攻擊飛機命名,這是日本近代史戰鬥美學的最詭異典型了。

「櫻花」自明治維新以來所代表的國民之「勇武」,此時已經轉為象徵「犧牲」了。

美軍在一九四四年六月菲律賓海戰(馬里亞納海戰)得勝,掌控西太平洋之後,進一步計畫在十月二十日登陸雷伊泰島以奪回菲律賓。為了破壞日軍在臺灣二十餘座機場的增援能力,美軍從十月十二日起連續轟炸台灣各地多日,攻擊目標就是機場、港口、軍用廠房等。

 

三、堇花,紅十字與南十字星:醫療者的故事

陳惠美、廖淑霞、吳平城、胡炳三、陳篡地...等人的故事。

「大和撫子」:日本文化中對女性的美稱,「撫子」是淡粉紅色的石竹花。戰爭期間,此一美稱也常用來指為戰爭做出貢獻的女性。

面對戰爭的死亡陰影,病痛竟成為救命的唯一手段。應該是身為醫師最諷刺的事吧。

在戰爭這個宏偉卻脆弱的名號下,人員與物質,大概差別不大,都是沒有標註目的地的行李罷了。

戰爭後期空襲愈加頻繁,院方為了掩護太過明顯的白衣,甚至將制服染成綠色,白衣天使成了綠衣天使。

B24偶爾來之的直接轟炸固然可怕,但是人心的浮躁不安。彷如病菌一樣感染了整個軍隊,誘發人性最病態扭曲的部分。

他能為生病的士兵開藥,卻只能沉默目擊歧視與暴力的毒素任意滋長。軍隊結構的扭曲人性,無藥可醫。

.....但好不容易保全下來的性命,卻彷佛依舊在海上漂浮,吉凶未卜,沒有地址的行李。

游擊戰的烽火夜夜燃燒,印籍英國兵強姦華裔與越南婦女的消息時有所聞,「悲劇似乎在大戰後才慢慢降臨安南。」

這些醫者與看護婦擁有同樣的肉身,也有一樣的病痛,一樣的高熱與冷顫——而是誰療救了他們?

戰爭的復員與復原,從來不是容易的事。戰爭存活下來的人,或許不願提起,又或許終其一生都須自我療癒,從戰場跟隨而來的記憶之病。

 

四、消息第一線:記者的故事

楊千鶴、葉榮鐘、林獻堂、葉金坤、何春木、楊肇嘉、吳新榮...等人的故事。

....即使是走進職場的新女性了,但是在戰爭期間卻也是找不到人生價值。藉由小說創作,楊千鶴才終於體會自身價值所在:

我寫的東西是只有年輕女性才寫得出來心理吐露,有柔軟的氣氛,在索漠的戰時中可令人心神得到休息,是因此而成了稀有價值吧?

堅實的戰爭之中,是茫然的記者;虛幻的新聞之下,是蒙蔽的人心。

到了一九四四年時,年輕的男性大都被徵召光了,不少女孩子都找不到適合的對象結婚,因此留在臺灣的年輕男性就十分搶手,媒人時常來家裡走動。

八月十五日終戰那天,至民國政府前進指揮所抵臺的十月五日,這個島嶼有五十天的政治空窗期。

 

五、知識不能避難:師範學生的故事

柯雪娥、黃金桂、吉嗣美津子、鍾肇政、李登輝、高一生...等人的故事。

「灣高」是日本在海外設立的第一所舊制中學,當時名為臺北高等學校,也就是今天臺灣師範大學的前身。

跨越兩個政體的本島師範女學員,被迫直面困境——求學期間研讀的語言教材即將被禁用。

她們必須重新學習。

走過終戰的師範生,一生都在有限的天地伸展拳腳,不曾怪罪時代太過流轉。

 

六、理想在何方:音樂家的故事

郭芝苑、江文也、呂泉生、陳泗治、李臨秋、鄧雨賢、張文環...等人的故事。

他們都深刻體會音樂應該超越國籍,但音樂競賽卻必須區分國籍,身為殖民地臺灣音樂家,也必須以日本籍身分報名,因而彼此都深懂那種無奈。

勝利、文聲、博友樂,臺灣一九三○年代最著知名的幾家唱片公司,都已歇業。最大的吉倫美亞唱片,也只能發行軍歌盤應景。唱片行一間接一間倒閉,大稻埕豪華的永樂座劇院,也為戰爭時局所迫而關門。

曾是古侖美亞唱片首席作曲家,以創作臺灣人的歌為職志的鄧雨賢,雖然一心只想做音樂,卻必須配合總督府的動員政策,譜起所謂「時局歌」,甚至得審度時勢,改名為「東田曉雨」,一些作品以筆名「唐崎夜雨」發表。

一九四五年五月三十一日,空襲聲不絕於耳,盟軍大舉在臺北市區轟炸,整個城內砲聲隆隆,呂泉生正好在放送局,與同事倉皇避躲防空壕。......

那一夜,呂泉生餘悸猶存,想著生死離別,........不知在家鄉的妻兒,是否安好?他輾轉難眠。

往後幾個午夜夢迴的夜裡,......寫成了這首日後不斷被傳唱的臺灣經典搖籃曲:

嬰仔嬰嬰睏,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搖子日落山,抱子金金看,你是我心肝,驚你受風寒。

當時他們都以為,島嶼上接受日本教育的這一代臺灣人,終於就要結束認同困惑的時代了。....

戰爭之後,我們受日本教育這一代,變成陌生人,而荊棘之路將重新開始。

一九六九年江文也被下放到河北保定,接受勞改,勉強殘喘著性命。他隨著中國文藝界浮沉,一年一運動,三年一折騰,再深的中國感情,也難以承受身心的痛苦。

 

七、持續進行的戰爭:政治夢想者的故事

簡吉、趙港、謝雪紅、彭明敏、楊克煌、王萬得、王育德、蘇新、呂赫若...等人的故事。

這就是世界,這就是戰爭。他(彭明敏)是不願為國家從軍的讀書人,他是渴慕知識的理想家,但是砲彈並不認識他。

一九四四年夏天,空襲砲彈如陣雨,大量落到日本帝國本土,......

天上降下來的東西愈多,像是為了維持某種平衡般,地面上消失的東西就愈多,金錢能夠交換的東西就愈少。

 

八、沒有戰爭的戰爭:在臺日本人的故事

西川滿、立石鐵臣、庄司總一、野口恒夫、田中準造、司馬遼太郎...等人的故事。

一九四一年七月,《民俗臺灣》創刊號以攝影家松山虔三〈龍山寺的屋頂〉為封面,民間宗教建築飛耀的龍身草尾,預告了雜誌的臺灣風俗走向。

..不過《民俗臺灣》避過總督府的壓力,硬是撐到了一九四五年一月,總共發行四十三期,記下大量臺灣戰前民情風土。

慰靈祭是圓山動物園每年十一月二十三為紀念死去動物而舉行的科儀法事,一九二五年開始以後就成為慣例。

一九四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國民政府舉辨第一屆臺灣省博覽會,立石鐵臣還受邀繪製一幅〈臺灣史前時代生活復原圖〉。立石鐵臣參考人類學家好友金關丈夫、國分直一的研究文獻,鮮活重現島嶼最早的歷史。

 

九、遺落他鄉的記憶:海外台灣人的故事

李讚生、郭啟彰、吳振輝、楊振基、張深切、鍾理和...等人的故事。

戰後顛沛的這些臺灣人,到底,當初是懷抱怎樣的想望而遠走?遭遇怎樣的歷史局勢左右?如何度過終戰的那段動盪?一連串的問號,或許只是委婉在探問另一個根本問題:日治時期「臺灣人」身分是何處境?

鍾理和甚至悠悠地宣稱:

臺灣,被葬在世紀的墳墓裡的.......

明明,戰爭結束了;明明,和平到來了。可是臺灣人還是這麼苦悶、這麼悲傷。為什麼?

舊的秩序崩解,新的秩序重建,怎麼在戰爭前和終戰後,遠走異鄉的臺灣人都還游離在「國籍」這個秩序的邊緣?終戰這一天的最大意義,不是和平,而是讓他們發現自己游離的事實,讓他們發現期待與事實的差距。

也讓他們成為雙重的異鄉人。

 

內容簡介:(博客來)

朕深鑑世界大勢與帝國現狀,欲以非常措置收拾時局,茲告爾等忠良臣民。
朕已敕令帝國政府,通告美、英、中、蘇四國,接受其共同宣言(《波茨坦宣言》的無條件投降要求)。
──
昭和天皇,《終戰詔書》

臺灣曾與二次大戰近身肉搏。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昭和天皇宣讀《終戰詔書》的錄音,從帝國平民百姓家中的收音機流瀉而出,這是普通人首次聽見天皇的聲音,也是日本正式承認戰敗的重大歷史時刻,史稱「玉音放送」。臺灣人做為帝國的殖民地子民,親臨了同樣的歷史時刻,當時他們正在做什麼?心中的感受為何?

本書透過九則以真實人物、真實情節構成的故事,分從前線、後方、外圍三個視角,訴說臺灣戰爭世代身處二戰陰影下的生命遭遇,特寫他們的身心狀態與情感邏輯。每個故事皆可獨立閱讀,但也彼此呼應:各篇都將帶我們回到天皇宣告無條件投降的歷史瞬間,且始終站在渺小個人的角度刻劃戰爭帶來的苦痛離散、機會夢想。

戰爭投下炸彈,把人的生活炸成碎片,也把時代炸成不可共存的兩半。希望藉由這些故事,種種掉入歷史邊緣的記憶,可以重返這一代人的腦海,被知道、被理解、被反省,以及被悼念。

【前線】
在婆羅洲島,志願兵羅東青年簡傳枝不知道天皇已經投降,他仍在叢林中掙扎前行,與饑餓疾病作戰;在神奈川,努力造飛機的少年工東俊賢,聽不懂天皇緩緩吐出的古語,直到廠長上臺宣布,他才明白,日本戰敗了;在西貢病舍,逃過神靖丸船難的醫生吳平城,聽完玉音放送欣喜也疑惑:我已經成為中國人了?

【後方】
避居大里庄的楊千鶴得知終戰消息,急急抱著週歲女兒返回臺北,踏出車站迎接她的是滿目轟炸痕跡及混亂人潮;疏散到臺中山區雙冬學園的女學生黃金桂,回顧那一幕,只記得塩澤亮老師的哽咽聲;在臺北放送局工作的呂泉生聽完廣播,閉上雙眼,腦中浮起臺北大空襲的畫面,心想:終於結束了。

【外圍】
在長崎不幸遭遇空襲斷手的彭明敏,靜養之際聽到天皇玉音,內心狂喜,他總算活過了戰爭;灣生怜子目送她的牧羊犬黛戈被徵調上戰場,終戰了,小女孩或許期待:黛戈要回來了嗎?戰時旅居北平的鍾理和,戰後感受不到祖國的存在,期望落空,游離感日深,他發現自己竟成了雙重的異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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