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梅爾的帽子
從一幅畫看十七世紀全球貿易
這本書初版為2009.04，是什麼讓我錯過了這本書，用較
佳的說法是『機緣』──當然這本書不是在暢銷書架或新
書架上，就是無意中..。
前一陣子看了「福爾摩沙三族記」（還包括哥倫布行動、夢
想之城、從黎明到衰頹 五百年來的西方文化生活，閱讀就是不斷
的串聯..），其中一族荷蘭人而故事中主角荷蘭少女瑪利婭
從小生長在台夫特…，與荷蘭藝術家維梅爾所處的年代與
生長地點、社會環境相同，可逐一對照與驗證，就此延伸閱
讀中得到更多的訊息與關連，畢竟這兩本書不論主題與闡述
雖有不同，但就台灣、中國與荷蘭等三個地點來說已勾勒出
不可分割的歷史與影響。
站在以「十七世界全球貿易」的角度看「維梅爾的帽子」，
是本書的主述，然以「純藝術欣賞」的角度看「維梅爾的帽
子」，也可了解藝術的價值在其藝術的影響，更可深一層認
識「當代藝術」必須具備「社會內容」，沒有「社會內容」
的藝術，就不具備「當代」之意義。
本書根據維梅爾的五幅畫作、亨德里克．范德布赫的一幅油
畫、台夫特瓷盤上的裝飾畫，尋索當時台夫特人生活，竟而
從中牽連出整個十七世紀全球貿易網絡、文化衝擊、影響、
隔閡與融合..。透過書中作品擷取與貿易相關的事務（物）：
《台夫特一景》
它是現今僅存的兩幅維梅爾室外場景畫之ㄧ，且是他唯一一
幅試圖呈現大空間的作品。
畫中的小船, 見證了 17世紀的小冰河時期, 是專用來補因氣
候寒冷而南下的鲱魚。
《軍官與面帶微笑的女子》
畫中維梅爾顛倒地圖上的設色，把土地畫成藍的，水畫成
褐的。或許暗喻軍人地位逆轉。陸地和海易位；軍人和平
民的相對關係在不同的社會秩序裡也改變了。..
畫中軍官頭上的那頂海狸毛皮帽，其毛皮來自美洲；從毛
皮供應可以探之當時的人已深入美洲大陸…。
《在敞開的窗邊讀信的少婦》
畫中前景處所放置的那個盤子，是外國之物，而那盤子所
置身的那張土耳其地毯，也是外國之物。…
瓷盤從中國而來，這非強奪而是貿易使然，各取所需， 由
亞洲非洲帶回香料 絲綢 瓷器, 而以白銀來交換，當時歐洲
各國極力發展遠洋貿易， 至於白銀從哪來呢？當然就是當
時剛征服殖民的南美洲殖民地了，…….。
《地理學家》
畫中這位推開桌上的土耳其毯，手拿測量用的兩角規，俯
身在地圖的男子，可能是台夫特的布商、測量員、博學之
士──安東尼‧范‧列文虎克，畫最上方的地球儀是1618年
版。世界全貌處於探索，航海家、地圖繪製者、測量員是
當時改變、發現、連結世界各地重要的人物，並透過地圖
繪製，牽連出航海探險史，帶動後續貿易活動。
《台夫特青花大瓷盤》
這只青花大瓷盤收藏於台夫特（蘭貝特·范·梅滕博物館
Museum Lambert van Meerten），這只盤子是膺品（從所繪朝
廷命官手持的牌子上寫了三個漢字及其釉色），是出至於
台夫特的陶工，仿造出中國的繪畫風格。
從瓷盤及菸草（瓷盤中所繪吸煙禿頭神仙）的出現與需求
，可從中了解當時貿易已影響特定地區的習慣與事物，全
球化的趨勢就此展開，地球一地發生的事件（物）立即影
響一地的時代來臨，…。
《持秤的女人》
畫中模特兒是維梅爾的妻子卡塔莉娜．博爾涅斯，他妻子
當時似乎又懷孕了，畫中她著秤，準備秤東西，她左邊靠
近桌沿有四枚小金幣和一枚大銀幣──這幅畫畫的是準備秤
錢的女子。
秤量錢幣不是我們今日會做的事，但在十七世紀，那是經
濟交易不可少的一環，當時的金、銀幣較軟，重量會隨著
使用而漸漸磨損、變輕。因此，細心的人家不得不秤錢幣
的重量，以確認真正的價值。…那個年代最重要的全球性
商品──白銀。那時的中國人若看到〈持秤的女人〉這幅畫
作，大概馬上就知道卡塔莉娜．博爾涅斯在做什麼，秤量
白銀重量乃是那時中國境內日常經濟交易的一環。
《玩牌人》
畫這幅畫的是亨德里克．范德布赫，畫中的那小男僕（黑
人男童），引領我們進入一個更廣闊的世界，一個以旅行
、移動、奴役、混亂為特色的世界，那個世界這時正漸漸
滲入低地國的日常生活，把活生生的人從土生土長的地方
帶到遙遠的異地──十七世紀那股無休止的移動潮，將許多
人分散到全球各地。
置身荷蘭，同樣不是出於范德布赫畫中那個男孩的選擇。
他能做的就只有屈服，思索那新環境下如何隨機應變求生
。看著他所擺出的荷蘭僕人姿態，他似乎應付的很好。但
他朝我們投來的直率眼神似乎暗示什麼，或許在暗示他注
意到，這不是他該待的地方（他的後代子孫可能最終會融
入荷蘭社會，融入到讓人不知道其先祖是黑人的地步）。
我閱讀此書後記下的一些資料，與你分享！
■「最賞心悅目的城鎮，每一條街上都有好幾座橋和一條河
，」以日記聞名於世的倫敦人皮斯（Samuel Pepys）在1660
年5月走訪台夫特時，如此描述這城鎮。…….義大利人以打
入感潮沙洲的木樁為基礎，建造出規模宏大的海上運河城
市──威尼斯。荷蘭人所建的台夫特則與此不同，它位在海
平面之下。台夫特以堤防擋住北海，開鑿有閘水道，排乾
沿海沼地。這段歷史就保留在台夫特這個字裡頭，因為荷
蘭語的delven，意為「挖鑿」。貫穿台夫特西城區的主要
運河，如今仍叫奧德台夫特（Oude Delft），意為「古有
閘水道」。
■維梅爾的繪畫生涯為何發跡自台夫特，而非別的地方，
理由多不勝數，從當地的繪畫傳統到台夫特天然光影特
色都是。但那些理由並不足以讓人斷定，維梅爾若是住
在荷蘭其他地方，就畫不出那麼出色的畫作。環境很重
要，但無法解釋所有的現象。
■瀏覽維梅爾的油畫，我們似乎進入栩栩如生的真人世
界，環繞人物的事物賦予他們家庭的氛圍。他畫中的謎
樣人物，帶著我們永遠無法知曉的秘密，因為那是他們
的世界，不是我們的世界。但是他呈現那些人物的手法
，似乎讓觀者覺得自己進入溫馨的私密空間。但那全是
「似乎」。維梅爾的繪畫手法太過高明，高明到能欺騙
觀者的眼睛，讓他們以為油畫只是個窗戶，透過那窗戶
可以直接窺見他畫得仿若真實的地方。法國人稱這種繪
畫上的欺矇手法為trompe l’oeil（錯視畫法），意為「欺
騙眼睛」。
■繪畫不是像照片那樣卡嚓一聲「攝下」，而是在小心
而緩慢的過程中「造出」，而且它所呈現的與其說是客
觀真實，不如說是想像中的特定情境來的貼切。
■英格蘭博學之士培根，1620年時選出三個特別值得注
意的「機械方面的發現」，在他眼中，那三個發現已「
改變了舉世萬物的面貌與狀態」。三個發現是磁羅盤、
紙、火藥。培根斷言，「任何帝國、任何派系、任何星
宿，對人世的支配和影響，似乎都還不如這三項發明。
」（培根不知這三項發明全來自中國）
■古巴史學家費南多‧奧蒂斯（Fernando Ortiz）所謂「
文化移轉」（transculturation，譯按：不同文化相遇時，
一個文化為了自己的需要而改造其他文化、將其據為
己用的過程）
費南多‧奧蒂斯稱作「文化移轉」：在這個過程中，
習慣與事物從某個文化徹底轉移到另一個文化，使之
成為這個文化的一部份，進而改變這個文化。奧蒂斯
知道，文化移轉過程的「密集、複雜、不間斷」，可
能劇烈摧毀某個文化既有的習慣與事物，但這些全球
化過程的結果並非人力所能控制。文化可能在轉眼之
間改頭換面，因而，在轉換前一刻的文化面貌，很容
易就被人所遺忘。
■美的東西要能傳達文化意涵，才受看重；以古董來
說，就是要能傳達和平衡、和諧、崇古有關的意涵。
古董受到看重，乃是因為它們讓擁有者具體接觸到離
今日已遠的美好過去。
■美國史學家理察．懷特所謂的「中間地帶」
（middle ground），即兩種文化相遇且必須開始互動
的場域。只要其中無一文化能凌駕一文化之上，這
一交會場域就會繼續存在，兩種文化都會調整差異
，協調出合理的共存方式。
■「你教過我語言，拜這之賜，我懂得如何咒罵」莎
士比亞虛構出的人物，表達了現實生活中的原住民，
面對自己語言、文化喪失時那種心中的絕望。
■寫實主義畫家所最不願見到的事，就是畫出不符事
實的人事物，比如失真的人物，或是在該時空不可能
會有的細部。這類細部擾亂觀畫經驗，提醒觀畫者眼
前所見只是一幅畫。但凡是畫──不只繪製拙劣的畫
──都離不開該畫誕生的時空環境。沒有哪幅畫能免於
畫中正在發生之事和畫外世界──說到頭，就是畫者和
觀畫者所處的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之間的拉扯，..
■英格蘭詩人暨神學家約翰．鄧恩：「死亡不是喪失，
而是靈魂轉譯為另一種形式存在」
■翻譯不只是了解另一種語言對同樣事物的正確用語；
翻譯還是在不同的語言之間交換想法，了解如何左右
言語所創造的預期心理。
■荷屬東印度公司，荷蘭語：Vereenigde Oost-Indische
Compagnie，簡稱VOC，商標如下：
內容介紹：（博客來）
在某幅畫中，一名荷蘭軍官彎身靠向一名大笑的女孩。另一幅畫中，有個女人在窗邊秤銀子的重量。又一幅畫中，水果從瓷碗中滿出，掉在土耳其地毯上。維梅爾的畫作，以其美麗和神秘叫人看後久久難忘，但那些以高明手法呈現的場景，其背後有著什麼故事？一如卜正民教授在《維梅爾的帽子》中所闡明的，這些看似溫馨小品的畫作，其實開啟了歷史之門，通過那些門，可一探過去一個快速擴張的世界。
那軍官頭上的時髦帽子，以海狸毛皮製成，海狸毛皮則是歐洲探險家在美洲以武器從原住民那裡所換來。海狸毛皮反過來又為那些想找出通往中國之新路線的水手，提供了航行探險經費。而在中國，歐洲人將以採自秘魯的白銀，購買數以千計在當時荷蘭繪畫裡頻頻出現的瓷器。
卜正民探明那個成長快速的貿易網，將海狸毛皮、土耳其地毯、或中國瓷碗帶進台夫特某個客廳的貿易網。走訪荷蘭的法國人笛卡兒，稱荷蘭的碼頭，「貨物無奇不有」。《維梅爾的帽子》正告訴我們那些貨物多麼無奇不有，以及欲取得那些貨物的強烈欲望，如何以任何人所無法想像的程度，徹底改造世界。此書讓我們對維梅爾的畫和那些畫所描繪的時代，都有了嶄新而深廣的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