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太平洋
這島在茫茫大洋中小得教人心疼,岌岌可危的教人心疼
《傷心太平洋》是王安憶的一九九二年時所創作的小說,收錄了兩篇中篇小說:〈傷心太平洋〉及〈神聖祭壇〉。
以〈傷心太平洋〉為書名《傷心太平洋》相信多數人不假思索的將它與任賢齊多年所唱的「傷心太平洋」起了連結。而看了這篇小說也喚起了我一些閱讀的記憶,這記憶裡有霍布斯邦的年代五部曲(革命的年代、資本的年代、帝國的年代、極端的年代上、極端的年代下)、張翎的《金山》、龍應台的《大江大海》、還有近期看的《終戰那一天:台灣戰爭世代的故事》...。
這些被喚起的記憶裡有:
●霍布斯邦著作「年代五部曲」裡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期間的經濟大蕭條,人類所受的活罪與死劫。
●張翎《金山》裡的:華人移民血淚史。
●龍應台《大江大海》裡的:尋根。
●《終戰那一天:台灣戰爭世代的故事》裡的:太平洋戰爭。
再加入我記憶裡的有:
●李光耀的崛起、名言與新加坡的歷史。
●書中的一個移民家族史、家族的辛酸血淚、戰爭的流離顛沛。
●傷心的太平洋。
〈傷心太平洋〉是一篇有關血緣的〈家族史〉,無數個家族史亦可成就歷史的事實,而在自己的記憶裡,多了讀本篇的視界,也多了一些關注,一些理解,一些新註,是多了一些較多實的情愫,一些較明白的傷感,一些與作者間的感同...。
….給爺爺奶奶上墳,是我來到新加坡的第一件事情。
太平洋是令人神往的大洋,它是地球上最廣最深的海域,島嶼星羅棋布,夜晚的時候,和星空交相輝映。
■我發現熱帶的人們帶有一種被陽光灼傷的表情,尤其是那些老人。他們面色嚴峻,眉頭緊蹙,他們瘦削、黧黑,他們全都帶有傷痛之感。
■我走在那裡,看見的每一個老人,就覺得他們是我的爺爺和奶奶。我的落拓的、不幸的、疲憊的、傷心的爺爺和奶奶,匆匆地,惶惶地行走在烈日之下,奔波著他們動蕩不安的生計。
■南洋海水到處,皆有華僑蹤跡。
■在炎炎的烈日之下,房子破土而起,曾祖母她累啞了嗓子,爺爺他罵啞了嗓子,最後的日子,他們只能暗啞無聲地罵來罵去,用血紅的眼睛仇恨地瞪來瞪去,這種情景說來也傷心,內耗吞噬了我們家的希望,這是一種孤獨無依靠的景象。
■...它(一、二戰間的大蕭條)是激盪全球的征戰號角中間一段起承轉合的哀婉之調,給這一演半世紀的世界大慘劇抹上一筆對比的色彩。
■當我多年後,風平浪靜時來到這個島嶼,我有心想搜尋一些往事遺跡,填補我根源方面的空白,可我拾起的一是炎熱,二是傷心。
■一九一九年出生的中國人,是非常容易成為一個革命文學青年的。文學和救亡這兩件事,充斥在他們的成長期。
■我想,青春總是好東西,無論何時何地。再苦悶的青春也會生有一點希望,因它畢竟是較為成熟的生命,不像童年那樣軟弱無力,新制蒙昧。青春還是較為獨立的生命,它初初擺脫了依賴,獲得一些自由。
■李光耀這一個頭腦冷靜實用、全無浪漫之心和感情用事的人卻說過這幾句令人傷懷的話,第一句是:「我們生活在世界上一個危險的部分。」第二句話是:「有些人能置我們於死地。」我以為這兩句話是清醒而傷心地描繪了這島嶼的最好說法。...他十分痛心地說道:「我們擔負不起」這是他所說的傷懷的第三句話,..
■它就像一艘沈船,在無邊無際的暗夜裡,無可阻止地下沉。這島在茫茫大洋中小得教人心疼,岌岌可危的教人心疼。
■這場戰爭是那麼大,大到了抽象的程度,他無從想像這會危及那樣具體的幾個小人物。
■太平洋上的島群,這些陸地的碎片,它們全都是那麼綠色瑩瑩,夢影婆娑,轉眼間,就成了戰壕和槍壘。
■我的堂兄弟們就是在李光耀的幫助下所產生的一種人民,「幫助產生一種人民」,是他的立國之本,產生一種人民其實是一件重要的事,這一種人民的名字叫做「新加坡人」。
■....海洋也許是人類最後的歸宿,是人類漂流的盡頭。這便是太平洋所有的傷心所在。
〈神聖祭壇〉是一篇文學本質(詩)的探索。
或許說它是探索藝術家內心創作的思維、表現與再現;亦或許說它是藝術家在所生活的社會現實裡與創作間的衝擊;也或許說它是召喚藝術家魂魄與解放藝術家枷鎖間的掙扎....
將這一切都置於〈祭壇〉上,將此神聖載於文學是一個象,是顯是隱、是預言是寓言、是隱含是隱喻,拜甚麼神,置甚麼果,捻甚麼香....人生祭壇亦可神聖,.....
愛一說就俗,詩一說更俗,.....因用力過深,而顯露痕跡。
■既在城市,又要流浪,既要流浪,又流不出城外,結果還是宿在街頭,自甘落泊罷了。其實,城市是沒有詩的,詩是農人和閒人的事,而這裡兩類人都無法在城市裡寄生。又要寫詩,又要在城市,還要瀟瀟灑灑的,就只得在街頭宿夜,或者被逼到後天井裡去了,說到底,不論「街頭宿夜者」也好,「天井」也好,都是軟弱的折衷,.......。
■「您為什麼寫詩?」..「我以為詩可以為我承擔我必承擔的,所以我寫詩。」
■詩是什麼?是命運;命運是什麼?是詩。
■挨是挨不過去的,等待得已經已經夠久了。雨停了的時候;天邊出了 一道七色彩虹的時候;小孩子叭噠叭噠踩著水窪,濺起了水花的時候;濕衣服重新晾出去的時候——
■麻雀在荒蕪的操場上啄食,天色灰白,奇異地溫暖著...
■她好像是懷了一個追求聖蹟的使命,才來到這布滿凡人庸碌腳印的世上。而現在,她終於接近了——
■小時候聽老師說:雪是麥苗們的棉被。
■「我沒有問過毛弟,但那個年紀的孩子,沒有一個怕死的。」「那是因為死離他們還很遠,那是一個遙遠的問題。」「那是因為死離他們很近,他們還不懂生命是怎麼回事。」
■我恍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死之後的情景與我們生之前的情景一樣。其實,我們都是從死亡出發的。
■我們生存的這一個世界,在日益地萎縮,有的全是凡人小事,英雄已經衰老,最後一名英雄坐在後門口曬著午後的太陽,前門堆滿了雜物和垃圾,他只得坐在後門口等著西下的陽光。
■..可是,這些詩歌實際上是自己的私事,是他們寶貴的提起來就害羞的私事。
■人格中有一些秘密,猶如隱私一般不能為第二人所了解,一旦被人了解,親家就會變成仇家。
■我只可獻給我的神聖祭壇。在此神聖祭壇面前,任何虛偽與矯飾都是深重的罪惡,它必要你真實。
內容介紹:(博客來)
詩是什麼?是命運;命運是什麼?是詩。
王安憶關於詩的兩部精采中篇!
穿越時光遙隔與茫茫人海,
以小說寫就溯尋家族漂流命運的詩,
以及窮究詩與詩人命運悲劇源頭的小說──
◎傷心太平洋
背景是太平洋的一隅的新加坡,從苦難中站起來的「獅子城」;敘事者訪溯一個家族漂浪於島嶼間的身世與故事,處境與情感的流轉:從祖父到父親,從南洋到大陸,從二○年代的小漁島到今日的花園國家,筆端到處,宛如親歷。堪稱王安憶作品中難得一見充滿南洋風情與海外視野的家史傳奇悲喜劇。
◎神聖祭壇
詩人發願要寫下一首一萬行詩句的長詩,詩人的女追隨者想要接近他的人生──他知道這首詩是自己生命意義的開始與終結,她卻看到他人生的堅強與軟弱。兩人彷彿共同經歷一場浩劫,充滿激情,又極度疲倦。他們因此註定要漸行漸遠;詩人完成了他的詩,毀了愛情,毀了別人,也毀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