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諾比的悲鳴

201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作品。

每年十月份我最期待的就屬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出爐，當然更注意其獲獎原因:

2012年 莫言 用幻覺現實主義將民間故事、歷史和現代融為一體

2013年 艾莉絲·孟若 當代短篇小說的大師。

2014年 派屈克·莫迪亞諾 用出色的「回憶藝術」喚醒了最難以道明的人類命運

2015年 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 她那有如複音音樂的作品，為當代世人的苦難與英勇樹立了一座紀念碑。

每年諾貝爾文學獎一出爐，我便迫不及待的購書閱讀，我除了去賞析作者的文字力外，更透過其創作手法與主題表現方式，去探究獲獎原因。

然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的《車諾比的悲鳴》卻讓我無法專心進入在其心其靈的文學創作上，更別說是什複音音樂的作品了。進入本書後我就被訪問者:核電廠工作的工人、科學家、前共黨的官僚、醫生、士兵、直升機駕駛、礦工、難民、遷居的人們的悲、泣、無奈、無助與無望牽動著。這場浩劫未了！可恨的政客、無知的群眾、無奈的人民，這一聲悲，響起無數的鳴，是悲哀產生無數的共鳴，人類的悲鳴。

車諾比未了，日本福島災變再起！..

就一起舉杯，敬那 高貴 的輻射:

輻射物質最可怕的是看不見，無色、無味、無聲、無形，遭輻

射汙染的世界表面上是很和平的世界，沒有輻射偵測儀器就不

知道輻射的存在，如果看得見，還知道怎麼怕，因為看不見，

不知道從何怕起，只好從受害的結果來認識。



一九八六年的車諾比核災只有一個核電廠員工—瓦列里.格旦霍

克因為最初的爆炸喪生，不到三十名員工或消防員死於急性輻

射中毒，然而，卻有成千上萬的人曝露在極高劑量的輻射下，

所以這起事故的倖存者可說比受害者還多—本書就是關於這些

倖存者的故事。



對於一千萬人口的小國白俄羅斯來說，那是國家級的災難。第

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納粹軍隊摧毀掰俄羅斯境內六百一十九座

村莊，車諾比災變則讓該國失去四百八十五座村莊和居住地，

其中七十座永遠埋在地底。.....



車諾比電廠爆炸後，蘇聯當局一直隱匿消息，直到輻射塵飄散

，瑞典的福斯馬克核電廠偵測到異常的輻射量，這災變才為世

人所知。

複音音樂（複調音樂/和弦/多和弦），一種「多聲部音樂」。

在本書裡可以感受到那複音音樂般的文字，是一個弦—弦外之音、意有所指。

這個鳴，又能共鳴多久，似乎我們都有著屬於人類的特質—忘得快！



閱讀完《車諾比的悲鳴》，如有以其他題材也以複音音樂手法創作，不知會不會也受到諾貝爾文學獎評審的青睞?如果不會，那代價真是太大了。



記下一些血淚代價，也期能與之同鳴，.....

■在日本，福島核災毀了東日本許多地區，應該要搬遷的福島

全縣二百萬人口，現在還有九成走不掉，繼續留在當地被曝

，吃輻射食物，喝輻射水，就像車諾比附近的人，也只好吃

遭嚴重汙染的馬鈴薯或蘋果....



■車諾比核災災民至今還在受苦難，像白俄羅斯至今還有二百

萬人生活在污染地區，其中五十萬人是兒童......悲劇還沒落幕。



■福島核災也是，核災還是現在進行式，三個爐心下落不明，

不知熔穿、熔出到哪裡去，要很多年後才能用石棺來蓋，然

後過三十年建第二石棺，在三十年建第三石棺，現在活著的

人也看不到福島核災收拾完畢，輻射不滅，無法用化學物品

中和、紓解掉的，跨世紀也解決不了的。



未來幾年，福島周邊也會與車諾比周邊一樣，將有無數的甲

狀腺癌手術在進行，歐洲的專家也估計未來福島也將有百萬

單位的人因輻射汙染而致癌、死亡；係在日本政府能強制邊

遷的能力有限，避難及搬遷範圍還不如車諾比的蘇聯.....



■但是去車諾比很多次之後，我發現自己有多無能為力，所

有事物開始瓦解，我的過去再也不能保護我，我找不到答案

，以前有，現在沒有了。是未來在摧毀我，不是過去。---

心理學家



■有一陣子我養了一隻可愛的小貓維斯卡。一年冬天老鼠肆

虐，到處都是，我把糧食放在木桶裡，牠們把木桶咬破，

是維斯卡了我，沒有牠我會死掉，我們一起聊天、吃晚餐，

可是後來維斯卡不見了，很可能被狗吃掉，我不知道，牠

們餓著肚子跑來跑去，直到死掉為止。貓在冬天如果太餓

了會吃掉小貓。夏天不會。上帝，原諒我。



問我:「強盜來了怎麼辦?」我說:「他們能從我這裡得到什

麼?他們想拿什麼?我的靈魂?因為我只剩下靈魂了。」

親愛的，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你了不了解我的悲哀?替我

告訴大家，也許我不會在這裡了，而是在地下，在樹根下

......。-----撤離區居民



■「雞冠不紅色，是黑色的，因為輻射的關係。你也不能

做乳酪，我們有一個月沒有乳酪和乾酪可吃。牛奶沒有酸

掉，而是凝結成白色粉末，也是因為輻射。」



「我的菜園裡有輻射，整座園子變得好白，上面蓋著一塊

一塊的東西......」



「他們問亞美尼亞電視台的播報員:「會不會有車諾比蘋果

?」播報員:「當然，不過你要把果核埋到很深的地方。」



一個烏克蘭女人在市場叫賣大紅蘋果:「來買蘋果唷！車諾

比的蘋果！」有人勸她不要這樣宣傳，沒有人會買。「別

擔心！」她說:「還是會有人買的，有些人要買給丈母娘，

有些買給老闆。」



我不知道人究竟有沒有靈魂?如果有，有是像什麼樣?另一個

世界怎麼容納得下所有靈魂?.....。------回來的人。



■我不怕上帝，我怕的是人。起初我們問別人:「輻射在哪裡

?」「看到你站的地方沒?就在那裡。」所以到處都是?...

什麼東西比人還可怕?



最近他們在森林裡發現一匹瘋掉的馬，後來死了，另一個地

方是兔子，沒有人殺死他們，但是牠們都死了，這讓每個人

憂心忡忡。要是發現死掉的流浪漢就沒有人擔心，不知道為

什麼，大家都習慣看到死人。-----家園的獨白



■「邪惡並非實際的物質，而是缺乏良善，就像黑暗僅是缺乏

光亮。」



我問你，文字的描述的世界是真正的世界嗎?文字檔在人與人

的靈魂之間。



我喜歡思考，一般人都喜歡抱怨，而非思考。---人在邪惡時

才聰明優雅



■回家之後，我脫掉所有在那裡穿過的衣服，丟進垃圾滑運槽

。我把帽子送給我的小兒子，因為他真的很想要，他無時無

刻都戴著那頂帽子。兩年後，他們診斷出他長了腦瘤....剩下

的你自己寫，我不想講了。



我從阿富汗回來時，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而這裡正好相反

，它在你回家後才把你殺死。

在那時候，俄羅斯展現它有多偉大、多獨特，我們永遠不是

荷蘭或德國，不會有平整的柏油或整齊的草坪，但是我們永

遠不缺犧牲的英雄。



男人下班回家告訴妻子:「他們說我明天不是去車諾比，就交

出黨證。」「可是你不是黨員。」「對啊，所以我在想怎麼

在明天早上之前弄到一張黨證。」



留在鐵絲網裡(隔離區)的只有土地和墳墓，還有我們的健康

和信仰，或是我的信仰。

一個去過反應爐之後回家，他的妻子問醫生:「我該怎麼辦?」

「妳要把他洗乾淨，擁抱他一下，然後停止使用他」



車諾比事故後你什麼都可以吃，不過你得用鉛把自己的排泄

物埋起來。



車諾比清理人禱告:「上帝啊，既然祢讓我不行，能不能也讓

我不想要?」



老闆說:「不許再生病，不然我們要裁掉你。」後來他們真的

把我裁掉，我去找廠長說:「你沒有權利這樣做，我去過車諾

比，我救了你們，保護你們！」他說:「我們又沒派你去。」

-----一群至車諾比清理的士兵



■她出生時不是嬰兒，而是一個小袋子，除了眼睛之外，沒有

開口。...我沒有辦法再生小孩了，我不敢。從產房回來後，只

要我的丈夫晚上吻我，我就躺在那裡發抖-----我們不能，那

是罪過，我很害怕。我聽到醫生說:「那女孩生來不是穿衣裳

，而是穿盔甲。如果我們讓她上電視，沒有一個媽媽敢生小

孩。」他們講的就是我們的女兒。----一位母親。



■你覺得那是意外嗎?如果我們戰勝車諾比或了解車諾比，人

們就會談論、書寫它，但是我們不了解其中意義無法把它放

入人類的經驗或是時間的框架中。



所以怎樣比較好?記得還是遺忘?----大學講師。



■狐狸看到薑餅人滾過森林，問:「薑餅人，你要滾去哪裡?」

「我不是薑餅人，我是車諾比的刺蝟。」----- 獵人。



■鈾的分解，也就是鈾-238半衰期，換算成時間的話就是十

億年，而釷則需要一百四十億年。



他很喜歡看養眼的女孩。當他年輕的時候，我的母親常為此

發脾氣，她會說:「行政區裡所有穿短裙的女孩，他一個也

沒放過。」然而現在每當有年輕漂亮的女孩從我們身邊走過

時，我卻發現他會將頭低下。-----新聞記者。



■車諾比----這是我們僅有的世界了。首先，這場災難破壞

了我們腳下的土地，帶給我們實質上的痛苦，但是我們現

在領悟了，這是我們僅有的世界，我們無處可去。很可悲

地，我們已經習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了------這裡的人生觀

與眾不同。參加過戰爭的人被稱之為「迷失」的一代。我

們也同樣迷失了。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人的苦難，苦難是我

們的象徵，是無價的！



在經歷過這一切之後，我回到家中，我的妻子聽我述說過程

，然後她靜靜的說:「我愛你，但是我不會把孩子交給你，我

不會讓任何人碰他，車諾比人不行，車臣人也不行。誰都不

行！」恐懼已經占據了她。-----車諾比防護協會執行委員會

副主任。



■我們正在等待第一個孩子出生，我丈夫想要男孩，而我則

想要女孩。醫生試圖說服我:「妳的丈夫去過車諾比，妳必須

墮胎」我的丈夫是個卡車司機；他剛開始幾天被叫去運送沙

石。但是我聽不進任何人的意見。



生出來的嬰兒是個死胎，她缺少了兩根指頭。是個女孩。我

哭了。「至少也要給她手指啊。」我心想。「她畢竟是女生

。」----一位母親。



■「孩子，告訴我，我可以喝我的乳牛產的奶嗎?」我們低下

了頭，我們都收到命令----只收集資料，不許與當地人互動

，最後駕駛終於開口了。「婆婆，你幾歲了?」「噢，我年

過八十了，說不定還更老，我的資料在戰爭中被燒掉了。」

「耶妳盡量喝吧。」



內容簡介:(博客來)

每一頁都是殘忍又奇異的故事，
就像是那些殘留在倖存者身上的輻射一樣

我不知道我應該說什麼故事──關於死亡還是愛情？也許兩者是一樣的？我該講哪一種？

我們才剛結婚，連去買東西都會牽手。那天晚上我聽到聲響，探頭望向窗外。他說：「反應爐失火了，我馬上回來。」

沒有親眼看到爆炸，只看到火焰。所有東西都在發亮。火光衝天，煙霧瀰漫，熱氣逼人。他一直沒回來……

1986年4月26日，史上最慘烈的反應爐事故發生在車諾比。這是史上最浩大的悲劇之一。

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訪問了上百位受到車諾比核災影響的人民，有無辜的居民、消防員、以及那些被徵招去清理災難現場的人員。他們的故事透露出他們至今仍生活在恐懼、憤怒和不安當中。

《車諾比的悲鳴》將這些訪談以獨白的方式呈現，鉅細靡遺的寫實描繪，使這場悲劇讀起來像世界末日的童話。人們坦白地述說著痛苦，細膩的獨白讓人身歷其境卻又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