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華
從惡中 你抽出美 在美的陶醉中 你煉出惡
在翻譯文學中，不時會出現十九世紀的法國詩人波特萊爾及其著作匯集之《惡之華》，這也是我閱讀的一個延伸。
自認為任何形式的藝術創作絕不可能「無中生有」，是可以從創作者的創作技巧、創作思維、當時的社會內容、創作者的生平歷程認識起，進入創作者的美的意識、審美的心理以及其關注 ...如此便有「跡」可循，並由觀者的審美經驗、關注視角與之感受、感悟、領受與融合，而達到獨一的視界(作者與觀者的視界)。
所以在閱讀本書後，建議必須先將波特萊爾的生平事蹟先做一番了解(本書末亦有「波特萊爾年譜」可供閱覽)，就此造就了《惡之華》是詩集，也可說是波特萊爾一生的謳歌。
從本書的導讀、譯者序、致波特萊爾、作者獻詞、致讀者、附錄資料中，也可以幫助讀者對波特萊爾各個詩篇產生無限的「通感」，以揭開那通往「超自然」、「反諷」的入門。
摘些書中的一些考究，供你先從門外裡，初探之:
■波特萊爾是象徵主義的先驅。
■波特萊爾一生以區區一百六十三首詩，在世界的詩壇上，立於「光榮的絕頂」。(本書包含全詩篇)
■《惡之華》可說是背叛神的逆子，在「失樂園」裡的徬徨、悔恨的心路歷程或良心掙扎的紀錄。
■《惡之華》可說是詩人企圖從倦怠中獲得解脫的種種追尋或逃避的歷程和紀錄
■中國古詩寫法通常為賦、比、興。賦直述其事；比以類似事物比喻；興則藉事物抒懷。賦、比、興中，除直述的賦之外，比、興都採取間接的手法來表現詩人的感懷。這和象徵的功能相似，因為象徵即是以事物間接傳達詩人的情思。
■象徵手法自中國《詩經》及希臘史詩大約三千年以來已經廣為運用，不是西方現代象徵主義興起之後才發展出來的。但是使用象徵手法寫的詩並不一定就是象徵主義的詩，象徵主義的詩卻是一定要用象徵手法。
■莫亥阿士(J.Moreas)在一八八六年發表的〈象徵主義宣言〉中，強調以具體的象徵及語言的音樂性間接呈現如夢似幻的潛意識景象並暗示朦朧多重的詩意，同時列舉波特萊爾、馬拉美及魏爾倫三人為象徵主義的標竿詩人。
■艾略特(一九四八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深受波特萊爾及拉佛格的影響，他的鉅著《荒原》尤其是象徵主義及現代主義的巔峰之作。
■國際著名語言學家雅可布森和法國結構主義人類學家李維史陀曾經合作寫過一篇文章〈波特萊爾的《貓》〉，分析其聲律、語言結構及象徵，提出極其精湛的看法。他們認為這首詩有許多二元對立，使這首詩產生複雜而豐富的象徵意義。
■《惡之華》作為詩作品最大的價值正在於給後代無數受苦的靈魂以安慰。
■艾略特論波特萊爾的一篇文章，其中有一句特別引人注意的金言:「戀愛唯一最大的快樂在於必然為惡之中。」
■波特萊爾的兩個觀點:「詩是超自然主義，是反諷」
很多書看過一遍便置入書架(櫃、箱)，重啟無期。
然《惡之華》卻不然，其另外一惡，在於其不論十四行詩或散文詩裡的每一行中的音節、韻腳都在反諷過去，超越現在，告知未來，如夢似幻，是一杯酒是一壺茶，更像似說你，要你聽進去，要你感受到、..要你全然通感，終究要再看一遍，隨時間再擇一篇，那就先置於床頭。
我在2022年看到的、記下的——惡如何昇華!
■偽善地，將他碰過的東西都扔掉，
他們責備自己，曾踩到他的足跡。
■幸福者，他的思想仿佛雲雀一般，
能夠像清晨的天空，自由地飛起，
——他翱翔在人世上，不費力氣，
就能了解百花與萬物無聲的語言!
■只要你——我唯一的女王，
韻律、芳香、光芒、天鵝絨眼的仙女——
能夠減少世界的醜陋與時間的重量!
■你的芳香把我帶到迷人的地方，
我看見一個港灣，林立的帆檣，
猶有受盡了海浪顛簸後的倦容，
■穿著波浪狀、真珠母色的衣裳，
甚至她走路時，似乎是在跳舞，
........
正像沙漠的蒼空與鈍色的沙子，
對人類的苦惱都毫無感覺一樣，
■我像喝了波希米亞酒，
苦澀但覺心蕩，
有如暢飲液體的宇宙，
繁星撒在心上!
■我羨慕那些低等動物的命運，
牠們能夠陷入昏迷不醒的睡眠，
時間的線球，竟解得如此緩慢!
■——我們的心，一旦將愛之果摘採，
生存成為痛苦。這秘密誰都知道；
■成千的思念睡著，像陰鬱的蛹，
在沉悶的黑暗中，溫柔地顫動。
它們開始展出翅膀，翩翩飛翔，
染成天藍、塗上桃紅、飾以金光。
■可是，悲哀像海水在我心裡漲起，
而退潮時，在我那鬱悶的嘴唇上，
留下它那苦鹼的軟泥的灼痛回憶。
■我的精神，有如不堪重負的城樓，
在那撞槌不知疲勞的重擊下崩陷。
■海，茫茫大海，安慰我們勞苦!
何方惡魔，賦與海這嘎啞歌手，
以哼唱搖籃曲這種崇高的任務，
且以怒號的風那大風琴為伴奏?
海，茫茫大海，安慰我們勞苦!
■在爬滿蝸牛的一塊濕黏土地上，
我要親自挖掘一個深深的地穴，
那兒，我的老骨可以悠然伸躺，
像鯊魚在波中，我沉眠於忘卻。
■我是匕首同時也是傷口!
我是批掌同時也是臉頰!
我是四肢同時也是刑架!
我是囚徒但也是劊子手!
■「現在」說:我是「過去」
■我將憑著意志力，喚醒「春天」，
從心中抽出一個太陽，以思念
燃起的熱焰，製造溫暖的氣氛。
■是他，命令穀物不斷成熟生長，
在永遠希望開花的不死的心上!
■空氣中充滿所有消逝的戰慄，
男人倦於書寫，女人倦於愛戀。
■而真正的旅行者他們只為旅行
而旅行；心像氣球，輕輕出發；
他們從來不逃避那注定的宿命，
不知為什麼他們總是說:走吧!
■該走?該留?如果能不走，就留；
得走的就走。有的奔跑，有的躲，
都為了矇騙這機警而不祥的敵仇:
「時間」!唉!有的在不停奔波，
■「死」喲，老船長，時間到了，起錨!
「死」喲，此地使我們厭倦，開航!
雖然天空和海面，像墨水黑黝黝，
你所深知的我們的心，充滿亮光!
■我時常把真實的事當作謊言或子虛，
而兩眼直望著天空，我跌進了窟窿。
那「聲音」卻安慰我說:「有夢該珍惜；
智者，可沒有像狂人一樣美麗的夢!」
■好奇的靈魂，為了樂園，
忍受痛苦繼續追尋下去，
同情我........否則我咒你!
■狂捐隱士的希望，放蕩之徒的恐懼:
「天空」!罩在大鍋上的黑色蓋子，
其中烹煮著密密麻麻的廣大「人間」。
■我們不饑而食，不渴而喝!
——趕快，讓我們吹滅那燈火，
讓我們在黑暗中，隱身藏匿!
■這世間凡是配稱為人者，
心中都有一條黃色的蛇，
有如在王座上，盤坐著，
如果人說「是!」牠回應「否!」
■憤怒的天使，好像老鷹自天空俯衝，
猛力地，一把揪住不信教者的頭髮，
將他搖來晃去，說:「規律你該懂!」
我要你這樣!(我是你的守護神，聽到嗎?)
■然而我的精神，時常會被眩暈纏住，
對不感無覺的虛無，卻充滿著羨慕。
——啊!永難擺脫掉「數」與「存在」!
內容簡介:(博客來)
波特萊爾（１８２１～１８６７）在世界文壇上被譽為莎士比亞以後最偉大的歐洲詩人。
他那唯一的，也是使波特萊爾名垂不朽的詩集「惡之華」，於１８５７年初版刊行，問世之後，曾因妨害風化的罪名，奉令刪除其中六首，作者被羅三百法郎罰金。全書分成五部分，「憂鬱與理想」「惡之華」「叛逆」「酒」「死」，這些作品是作者從２１歲以後的二十年間，窮畢生之力完成的嘔心瀝血之作。１８６１年再版時，加入「巴黎素描」十八篇，成為後世的定本。這位不幸的天才，像尼采一樣，死於母親的手臂上，享年４６歲。著名評論家亞那托爾．法蘭斯給他的美譽如下：「波特萊爾不是敗德的詩人，而是與此全然不同的罪惡詩人。他的道德觀與神學家們的主張相差無幾，原罪的教義，在「惡之華」中達到最高的詩性表現。」本書今日已經成為詩壇最具創意和表現力的名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