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唱歌的牆

我已經發現,認識自己故鄉的辦法是離開它;尋找到故鄉的辦法......

選閱書籍各有不同的嗜需、嗜味及嗜癖。

一位作家一生能有幾本創作?可能只有一本!二十本以上者不多。

閱書者一生能看幾本書?以一個月兩本計算,一年二十四本,以一生五十年(閱讀時間)來計算,總計一輩子閱讀一千兩百本,當然這可能是人的極限!

作家的極限呢?我喜當一個閱書者!

創作者的那靈感之井、那湧入文學的大江大海的河,何時乾涸!?

閱書者,是否曾嘗試循著已逝的塵土,去探尋創作的源頭,或是依循脈絡注入另一清泉,或是另闢河道,翻山越嶺去觸及文學海的浩瀚!

歷代這一批文字工前仆後繼、經緯萬端,成就了一個當代、又一個當代的文學貌,讓喜書者如癡如夢任其擺布!那口井乾了,還有那條河;那條河涸了,還有那口井,不怕沒有書,就怕你不讀書!

我讓閱讀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已近三十年!近年來,總是鎖定量產的作家,看盡其一生的作品,有的已化為塵土、有的創作的那口井、河已乾涸、有的是為自己的獨創性在那一靈感的淺灘不斷掙扎、焦灼!

這些曾被我鎖定的有:瑞蒙.卡佛、法蘭茲.卡夫卡、艾莉絲.孟若、卡洛斯.魯依斯.薩豐、賈平凹、王安億、王德威、..當然跑不掉的還有莫言。為的就是在自己已過及即將到來的人生,得到一些反思、刺激、藉口、批判、啟示、領受與玄義,在自己的人生加一個人生、數個人生,領略人生多樣多貌!

我已看過十幾本莫言的創作,或許你還未接觸莫言的小說,建議你可從他的《會唱歌的牆》及《食草家族》看起(有另一番旨趣),相信你更能看清楚莫言的真面目!就像莫言說:作家的真面目,應該從他的小說中去發現。

■如果是秋天,也許能見到落葉的奇觀:沒有一絲風,無數金黃的葉面紛紛落地,葉片相撞,索索有聲,在街上穿行的雞犬,彷彿怕被人打破頭顱般的倉皇。

■這些池塘不論大小,都奇怪地以極圓的形狀存在著,令人猜想不透,猜想不透的結果便是浮想聯翩。

■朦朧的月裡站在池邊,望著那閃爍光彩的玉雕般的花朵,象徵、暗示便產生了。四周寂靜,月光如水,蟲聲唧唧,格外深刻。使人想起日本的俳句:「蟬聲滲透到岩石中。」聲音是一種力?還是一種物質?它能「滲透」在磁帶裡、唱盤裡,也必定能「滲透」在岩石中了。

■日本盲音樂家宮城道雄寫著:「失去了光之後,在我面前展現出無限的複雜的音的世界,充分補償了我因為不能接觸顏色造成的孤寂。」

■一個高貴的人並不意識到自己的高貴才是真正的高貴;一個高貴的人能因自己的過失向比自己低賤的人道歉是多麼可貴。

■所謂的自尊、面子都是吃飽了之後的事情。

■我也很想讓自己的文章透出一點貴族氣息或是進步的氣息,但是烏鴉怎能叫出鳳凰的聲音?禿鷹怎能走出仙鶴的舞步?

掛在嘴上的感情多半虛假,藏在心裡的才有質感。

真瀟灑就是要看破世情,明白地球很小,宇宙很大;要明白人生短暫,像早晨掛在草尖上的露珠;眼所見、耳所聞、身所歷的一切,都是比過眼雲煙還要短暫的東西。

瀟灑是一種精神狀態,是一種對於人生和自然的覺悟。

有些瀟灑是逼出來的,瀟灑也是一種無奈。

屈原認為這樣的衣服還不夠瀟灑,他認為最瀟灑的衣服應該是:「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毛澤東有一段著名的語錄:「一個人做點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不做壞事。」

我想人之所以要罵人,無非是心中憤怒,或是胸有積怨,不吐不快。罵是一種發洩,是一種機體自我保護方式,是一種減輕壓力的調節閥門。

所以音樂實際上是要喚起人心中的情,柔情、癡情,或是激情,音樂就是能讓人心之湖波瀾蕩漾的聲音。

作家的真面目,應該從他的小說中去發現。

當然並不排除個別的小說家能寫出確實深奧的理論文章——一般地說,理論愈深奧離真理愈遠——但對大多數的小說家而言,小說的理論就是小說的陷阱。

巴爾札克認為小說是一個民族的秘史,米蘭昆德拉認為小說是人類精神的最高綜合,普魯斯特認為小說是尋找逝去時間的工具。

馬奎斯說作家過了三十歲就像一隻老了的鸚鵡,再也學不會語言,大概也是指的作家與故鄉的關係。

寫作的才能如同一顆冬眠在心靈裡的種子,只要有了合適的外部條件就能開花結果,學習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尋找這顆種子的過程,沒有的東西是永遠也找不到的。

如康.巴烏斯托夫斯基說:「對生活,對我們周圍一切的詩意的理解,是童年時代給我們的最偉大的餽贈。如果一個人在悠長而嚴肅的歲月中,沒有失去這個餽贈,那就是詩人和作家。」

海明威的名言:「不幸的童年是作家的搖籃。」

托馬斯.沃爾夫說過:「我已經發現,認識自己故鄉的辦法是離開它;尋找到故鄉的辦法,是到自己心中去找它、到自己的頭腦中、自己的記憶中、自己的精神中以及到一個異鄉去找它。」

 



內容簡介(博客來)

故鄉留給我的印象,是我小說的魂魄,故鄉的土地與河流、莊稼與樹木、飛禽與走獸、妖魔與鬼怪、恩人與仇人,都是我小說中的內容。-莫言

莫言的散文,一如他的小說,是理解莫言作品的重要燈塔。本書集結了莫言最具代表性的散文作品,流露了與小說同樣的語言才華、幽默和智慧。

會唱歌的牆昨天倒了。

千萬只碎瓶子在雨水中閃爍著清冷的光芒繼續歌唱,但比之從前的高唱,現在則是雨中的低吟了。

值得慶幸的是,那高唱,這低吟,都滲透到我們高密東北鄉的靈魂裡,並且會世代流傳下去。

《會唱歌的牆》是莫言童年,生活,創作的回憶集結。

莫言講述他在高密東北家鄉的苦樂往事;他的閱讀經驗以及漫長的文學夢;他與酒的愛恨關係;他對吃、對音樂、對小說創作的經驗與看法……。

全書讓我們看到莫言從個人生活到文學創作的歷練,在他恣意汪洋、暢快淋漓的散文書寫中,讓我們體驗到與閱讀他的小說一樣精彩的生命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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