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黯國度
記憶與現實交錯的印度之旅
《幽黯國度》這本書最後一頁出現一九六二年二月~一九六四年二月,應該是作者在記述當時印度之旅所發生的一切及其感悟。
本書作者奈波爾出生在千里達島上的一個印度家庭,一趟印度之旅以一個有著印度血統的人之觀點去剖析印度文化、種族制度、階級與職責、風俗民情、生活習性與民族特性,並以「幽黯國度」作其詮釋,可見其對此次印度之旅所聞所見是多麼衝擊與矛盾,透過作者的筆觸更進一步認識印度國度、歷史與文化。
近來選書總以之前閱讀過的作者之作品作為優先選讀,奈波爾的著作已閱讀過他的創作有「大河灣」(http://blog.xuite.net/miccjp/bottle/56213180)及畢斯華斯先生的房子」(http://blog.xuite.net/miccjp/bottle/79098521)。有關以印度場域為題材的作品有「項塔蘭」(http://blog.xuite.net/miccjp/bottle/42323346、http://blog.xuite.net/miccjp/bottle/42631102)。
奈波爾是200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其創作為何受到青睞,原因無它,具「影響性」!這也是我持續選讀的原因。
《幽黯國度》是其印度三部曲之一,已將其《印度:受傷的文明》、《印度:百萬叛變的今天》列為後續閱讀規劃。
本書值得從事文化工作者、欲對印度文化了解與探討者及對文學喜愛者,是一本不可或缺的選讀,它將帶給讀者無限的審思與多面向族群文化的解讀。
我在此書中,得到一些啟示及領略,與你分享。
■在千里達,「印度」並不是顯現在我們周遭那些人物身上,而是存在於我們家中的一些器物。
■在孟買,就像在亞歷山卓港,權利並不值得驕傲;動輒發脾氣、擺架子,到最後只會讓你瞧不起自己。
■各種族群的文化在西印度群島並存,互相排斥,壁壘分明。其中一個文化日愈萎縮、凋零。這是無可避免的趨勢,因為生活在這個文化的人依靠記憶過活;表面看來,這個文化依舊完整,但那只是個假象。它衰頹了,並不是因為遭受外力的攻擊,而是因為它不斷遭受另一種文化的滲透。
■對成天忙著其他事情、偶爾思索貧窮問題的印度人來說,貧窮能夠在他們心中引發出最甜美的情感。
■在安德拉邦(印度東南部一個邦),我發現那兒的居民個頭非常瘦小、身體孱弱,讓人懷疑大自然是不是在開玩笑,把印度人的進化過程往後推。
■在印度,最容易也最應該被視若無睹的東西就是現實。
■「做你份內的事,即使你的工作低賤;不做別人份內的事,即使別人的工作很高尚。為你的職守而死是生,為別人的職守而生是死。」《薄伽梵歌》
■「我們崛起,親愛的斯賓塞,所以我們活著。斯賓塞,我們活著是為了死亡,崛起是為了殞落。」
■在印度,當乞丐可是一種神聖的職業;他能喚起每個人的慈悲心,包括窮人在內。
■在印度傳統中,任何需要體力的活動都被認為是低賤、墮落的,能免則免。
■象徵性的行動:植樹週(官員們發表演說後,拍拍屁股走人,種下的樹苗自生自滅,結果百分之七十的樹苗枯死了);消滅天花週(據報導,中央政府一位部長基於宗教理由,拒絕接種疫苗;花幾個盧比,你可以向醫療人員購得接種證書);撲滅蒼蠅週(官員們在某一個邦宣布舉辦這項活動,招來成群蒼蠅);兒童日(報紙第一版刊登尼赫魯總統針對兒童問題發表一篇精采動人的演說;最後一頁刊登一則報導;為貧窮兒童提供的免費牛奶,透過某種管道流入加爾各答市場,公開販售);消滅瘧疾週(在這個操印地語的村莊,居民大多是文盲,但牆上卻漆著用英文書寫的標語:「大家做夥消滅瘧疾」)
■南丁格爾在英國變成了聖徒,她的雕像矗立在英國各個角落,她的名字掛在每個英國人的嘴邊,但她當初所描述的醫院卻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改善。
■對印度人來說,建築物的意義在於它的用途,而非它的歷史。
■在我們看來,文盲是一種缺陷。但居住在一個比較單純的世界、天資異常穎悟的文盲來說,識字也許是一種累贅,反而會使人們的情感和知覺變得更加遲鈍吧?
■當你發現,一縱隊進香客進入山中,越變越小,很快就消失在表面看來很小的一個空間裡,你就會開始領悟,喜馬拉雅山脈究竟有多高聳、遼闊、浩瀚。
■歷史事實並沒有刻意被湮滅、打壓,以保存印度作為一個完整國家的觀念。這些事實全都被接受,但也全都被漠視。來到印度後,我才發現,這是印度人待人處世的典型態度:對顯而易見的事實視若無睹。這種心態,在其他民族中肯定會引發精神錯亂,但印度人卻把它轉化成一套博大精深,強調消極、超脫和接受的哲學。
■你從小在書本中認識的每一個印度景點,不都是跟西姆拉城一樣:先是欺瞞,接下來就是頹敗、沒落,前景中的那些人物乍然出現在你眼前,對你的心靈造成強勁的衝擊,然後開始從你的世界隱退、消失;這會兒,你的視界就會變得更加敏銳、更加挑剔,就像在一個熟悉的、陰暗的房間中,你的眼睛逐漸習慣了黑暗那樣。
■世界上,沒有一座城市或一個景點能夠變得真正的真實,除非作家、畫家或重大的歷史事件賦予它一種神話的特質。
■在印度歷史中,你看到一連串開始,卻看不到終極的創造。
■在印度歷史上,征服者從沒造福過老百姓。這就是印度北部的古蹟和廢墟傳達出的訊息。
■全世界沒有一個國家,像印度那樣適合接納征服者,人類歷史上也沒有一個征服者,像英國那樣受到歡迎。
■有些印度人甚至指出:印度這個國家永遠需要一個征服者,充當仲裁人。
■印度的力量、印度的生存能力,來自消極的世界觀、來自印度人特有的那種近乎本能的生命延續感。這種人生觀一旦被稀釋,就會喪失它的力量。過分強調「印度民族性」的結果,生命延續感肯定會喪失。創造的欲望和動力消退了,印度人得到的不是生命的延續,而是生命的停滯。這種現象,反映在「古代文化」建築物中;反映在許多印度人感嘆的生命元氣的喪失(其實,這主要是心理上的,而不是政治和經濟上的);反映在邦提和他那群朋友的政治閒談中;反映在「俱盧之野」寺廟的石雕裡「一群死氣沉沉的馬兒和一輛靜止不動的戰車。濕婆神早已不再跳舞了。」
■霍亂流行當兒,注射霍亂預防針是很危險的。
■內容介紹(博客來)
堪稱英語文壇巨擘,也是旅遊文學界翹楚的V. S.奈波爾,向來以文字辛辣、刻薄聞名於世;其傲慢尖酸的個性為他樹立不少敵人,如薩伊德便曾嚴厲的批判過他。即便是過去曾跟他是亦師亦友關係、著名旅遊文學作家的保羅.索魯也與他反目成仇、形同陌路。
尤其他對第三世界的描寫,向來是不留情面的冷嘲熱諷兼苛刻,也因此惹來極大的爭議。
奈波爾最早的小說作品是以千里達為背景,然而開始旅行卻是在一九六○年。
一九六二年,他首次踏上印度,這個屬於他祖父輩的家園故土。他的第一站是孟買,再德里,喀什米爾,接著是西姆拉,往南到馬德拉斯、加爾各答,最後一站則是他的原鄉。
在這次的尋根之旅中,他身在印度卻始終有極濃的疏離感,總覺得自己是個異鄉人,是個過客;不過,他還是試圖以客觀的眼光去審視印度,然而,眼見的一切景象仍令他震驚、厭惡、絕望、憤怒:人、垃圾、牲畜、食物、貧民窟等全混雜在一起。這種種對他均是極強烈的衝擊。
總之,他對自己的原鄉——印度——是吝嗇不寬厚的,即使遇有值得讚美的事物,他也要先嘲諷、挖苦一番。如看到相貌順眼的男子,在王瑞香的導讀中既見生動描述:「髒亂、腐朽、視人命如草芥的印度,竟也能產生出那麼多相貌堂堂、溫文儒雅的人物。」……
奈波爾對印度之所以如此高高在上而不近人情,正如王瑞香所言,似乎是根基於「他在心態上是個典型的『殖民地子民知識分子』,對自己所出身的殖民地、自己淵源所在的第三世界缺乏愛心與信心所致。」
這次的印度尋根之旅,對他而言是個開始,之後,他又多次在印度召喚下回到了他的故土家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