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屋憶往:一個歷史學家的臨終自述

我們不能選擇,從哪裡開始我們的人生,但是我們可以在希望的地方結束。

在書籍的文類裡,歷史類型的書籍沒了虛構,讀者閱讀時便無需與自己的經驗共同活化書中的影像、聲音與敘事;在沒了歷史的論述批判時,有的就是時間、空間與社會面向交錯混成的紀實,直接給了閱讀者跨越時空進入人類歷史的事件、文明的脈絡,逕觀看各方在地球上烙下的印記是如何生成、如何堆疊。

在歷史裡,它的真義或許不是要讓我們看到已死的過去,並以浪漫的心情去感懷舊時光的消退;而是更進一步的是讓還活的人共同寫下未來新一頁的歷史——如讓歷史重複,地球就不精彩!

在喜愛的歷史類書籍的創作者裡,其中包含了巴森Jacques Barzun(從黎明到衰頹:今日文明價值從何形成?史學大師帶你追溯西方文化五百年史)、霍布斯邦(年代的四部曲..)....,而多數的作者都已成了歷史的舊人了,說他們是歷史學家,我倒願意稱他們為地球寫日記的人——極其嚴謹!


在搜尋有無霍布斯邦新翻譯的中文書時,看到本書《山居憶往》與霍布斯邦的《趣味橫生的時光》列併成套,就此置入了我的購物車裡。(當然為何將不同的作者的創作合併成套,我亦置疑!)

回憶自己2017年閱讀過的霍布斯邦的《趣味橫生的時光》時,所寫下的讀後感:
.......
◎私人生活下的大環境,大環境下的私人生活。
◎人在歷史中,歷史中的人。
◎人創造歷史,歷史改變了人。
◎是他寫歷史,還是歷史寫他。
當閱讀完本書後理解到這兩書的一併有了共通之處是:「歷史學家以其生平為主調,穿插歷史變奏,時而高亢時而低鳴....。」

《山屋憶往:一個歷史學家的臨終自述》是東尼.賈德(1948~2010)的最後著作,書名中的「...臨終自述」,改以「...臨終口述」會較為貼近作者寫作時的情況——他已無法提筆,2008年確診罹犯「漸凍人症」,2010年病逝。
東尼.賈德在他人生希望的地方結束——是在他喜愛的歷史裡結束——這歷史裡有著他的期許,有著他的掛懷...,有著歷史中的他!
且聽聽已逝歷史人的聲音,迴盪在人類不斷推進的路程上——殷殷告誡。

■一般來說,男性在停車與記憶空間配置的能力優於女性;而女性對人與印象的記憶力比男性來得強。
■作為一名研究戰後時期的歷史學者,我會在安靜的自我審問中召換自己的生活經歷過的種種細節;這樣構成的敘事有個優勢,就是不但能夠把本來無法連結得回憶結合起來,還能夠加以潤色。
■刻苦並不只是經濟條件:刻苦還昇華成為一種公共的道德準則。
■如果政治人物是畫家,而羅斯福是提香,邱吉爾是魯斯本,那麼艾德禮就是這個行業的維梅爾:精確、克制,長期受到輕視。比爾‧柯林頓或許渴望薩爾瓦多‧達利的高度(而且相信這種比擬是一種讚譽),東尼‧布萊爾醉心的則是達米恩‧赫斯特的名氣,以及他撈錢的本事。
■我們今天用如此龐大的資源來創造娛樂,只是為了讓我們不要注意到這些產品多麼貧乏。政治也沒有兩樣:無止無盡的口水及誇大浮華的修辭,只是為了掩飾引人呵欠的空洞。
■如果我們想要有更好的統治者,就必須學習對他們作更多的要求,而更少為我們自己要求什麼,...
■即使一個人小時候吃的食物很差,也不必然表示他就不會懷念。
■吃什麼,就成什麼人。
■人們普遍覺得,義大利人什麼都能設計,可偏偏不會製造。雷諾的創辦人曾積極跟納粹合作,讓這個品牌蒙上污點(如果雷諾汽車被法國政府收歸國有)。標誌汽車是一間值得尊敬的公司,但是那些年代標誌出名的是腳踏車;無論如何,他們的汽車外型像坦克,看起來一點都不氣派(同樣的評價也適用於富豪汽車)。或許最具決定性(儘管沒有說明)的因素是:雪鐵龍汽車王國的同名創辦人,安德烈‧雪鐵龍,是猶太人。
■在汽車宰制的高峰時期,汽車代表了個性、自由、隱私、區隔,以及自私——社會機能最嚴重失常的形式。但是許多機能失常都是誘人而難以堤防的。
■我把我的心留在瑞士某個山邊上,但是我其他部分卻很傻地沒有跟著留下來。
■英國小店傳統,在地上灑木屑可以防止地板溼滑,以免顧客滑倒。
■根據文學理論家何內‧吉哈爾的說法我們之所以渴望而且最後愛上一些人或事物,是因為那些人或事物被其他人所愛。
■存在總是充滿壓力....變動則是一種解脫。....
■....那是因為他是我曾有過的最好的老師;而被好老師教,是對學校唯一值得回憶的事。
■換工姑娘(au pair girl)是從外國來到寄宿家庭幫忙做家事以領取津貼的年輕女孩。在歐洲,換工女孩通常是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當地的語言。
■在這裡,就跟那個時代許多法國電影一樣,推展劇情的並非行動,而是無法決定是否要行動。換成義大利導演,會加場床戲。若是德國導演,會添上政治。但是對法國人來說,只要理念就夠了。
■我們沒有改變世界,而是世界熱情地為我們而改變。
■.....在那裡我見識到何謂學識:兼具機智、廣博,以及最重要的,能作連結。
■在生活的每一個領域裡,獨立自主地個體都被賦予了不容低估的優先性——「做好你自己」這句話披上了變化多端的外衣。
■所謂「風格」也不僅是文句調整的好壞:表達的拙劣顯示思想的貧困。語詞如果混亂難懂,最好的情況是代表理念的混亂,最壞的情況則代表偽造與假裝。
■文化自信的匱乏,會在語言上複製同樣的身影。..在一個臉書、MySpace與推特的世界(更不用說傳簡訊),簡短的間接指涉取代詳盡地闡述。網際網路一度像是可以進行無限制溝通的契機,然而這個媒介日漸向商業化傾斜(「你買的東西定義你是誰」),造就了本身益發的貧困。 ........
.....當話語開始變得破碎,它們所表達的理念也不能倖免。
■今天,粗糙的文字所顯示的,是在智性上缺乏自信。我們說得很糟糕、寫得很糟糕,因為我們對自己所想的沒有信心,也不願意做明確而堅定的斷言(「個人意見認為...」)。我們並未遭遇「新語」的興起,而是冒著「無語」盛行的危險。
■波斯有一種選擇性身分認同,叫做「凱特曼」.........
用米沃什的話來說,「凱特曼」帶來「舒適感,鼓勵不現實的夢想;甚至正在關閉的圍籬都提供了作白日夢的慰藉」。
■無論男女,只要他自認與歷史走向一致,並熱烈地向一個扼殺表達自由的體系靠攏看齊,他(她)就是信徒。
■要衡量一群人受意識形態束縛的程度,最好的辦法就是看他們是否集體地無法想像其他的替代選項。
■倫敦是從拿破崙戰敗開始直到希特勒崛起為止的世界商業與金融中心。巴黎——作為倫敦永恆的競爭者——是從凡爾賽宮的修築開始直到卡繆過世為止的國際文化磁吸中心。維也納的全盛期恐怕是最短的:其興盛與衰亡與哈布士堡王朝最後的年代同步,不過其光芒的強度蓋過所有城市。然後就是紐約。
■法國人有一個字用來形容一種不安地向內觀看、專注於自我質疑的性情:nombrilisme,意思是「對肚臍眼之凝視」。他們已經這麼作了一個世紀。
■猶太教規定猶太人須遮頭,所帶的小帽叫做基帕,意在表示對耶和華的敬畏,即不可以用沒有遮蓋的頭頂對天。
■記憶,對任何集體事業來說,都不是一個牢靠的基礎。歷史的訓示如果不能在當代重現,其權威就會越來越晦澀難懂。

內容簡介:(博客來)
 《山屋憶往》跟你讀過的任何回憶錄都不一樣。每一篇文章都是東尼.賈德從他不可思議的心靈裡篩選出來描繪某些過去的經歷或回憶。他從少年時對倫敦一條特殊的巴士路線的喜愛,展開對公共禮節與兩次大戰之間的都市規劃的省思。他從對一九六八年巴黎學生暴動的追憶開始,閒散地談論了歐洲各國學生不同的性與政治,最後總結他這一代人是「一個革命世代,可惜錯過了革命」。一系列橫越美國的公路旅行不只讓他領會了美國歷史,也讓他最後成了美國公民。食物、火車與失落已久的氣味都爭相引起賈德的注意;對我們而言,他把這些省思鍛造成一套首尾呼應且優雅的分析。一切安排都是如此簡潔與美麗,就像一間瑞士山屋──一個在記憶的深山裡、提供慰藉的庇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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