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西弗斯的神話

演戲,」哈姆雷特說,「這就是捕捉國王意識最好的方式。」

本書作者:阿爾貝·卡繆(1913-1960),於1957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卡繆很早便規劃了一個包含三個階段的寫作計畫。從意識到「荒謬」(第一階段),到起而並肩「反抗」(第二階段),直到以「愛」為度量(第三階段),每個階段皆以論述、小說和戲劇三種不同文學手法,...在他的創作劇本並不多,屬「荒謬系列」有《卡里古拉》(一九三八)、《誤會》(一九四四),屬「反抗系列」有《戒嚴》(一九四八)、《正義者》(一九四九),然屬於「愛的系列」就無緣看到了(原他預計改寫兩本劇本《唐璜》和《浮士德》),一場車禍與世辭。

卡缪一生菸不離手,然結束他生命的不是病魔,卻是一場意外,他一生寫盡「荒謬」,卻沒有比他突然逝去更荒謬,他關注於「荒謬」,最後也得到「荒謬」的關注,更遺了愛(「愛」的系列),將「愛」遺留在世上,任後世人自由想像。

《薛西弗斯的神話》是以論述形式呈顯。
《薛西弗斯的神話》是卡缪給我們描述的世界的荒謬圖景:借「眾神懲罰薛西弗斯推著一塊巨石上山,到了山頂,巨石又以自身的重量滾落下來,如此循環往復。」揭示「荒謬」——在薛西弗斯的神話故事裡,薛西弗斯是一個荒缪人物,既因他的熱情,也因他遭受的折磨。對眾神的蔑視、對死亡的憎恨、對生命的的熱情,這一切都讓他遭受無法形容的酷刑,一生注定反覆徒勞的動作——今日,工人一輩子每天八小時幹著同樣的活,並不會比較不荒謬——荒謬就此演繹,從未消停。

這是我拜讀卡繆創作的最後一本書了,也到了2022年底了!

卡缪的創作裡均與「荒謬」、「反抗」、「愛」脫不了干係,然將他全部著作閱讀全,定會和我一樣感受到他的每一作品均含「荒謬」,在「荒謬」裡有「反抗」,在「反抗」裡有愛。推之在作品裡含「反抗」呢?在「反抗」裡有「荒謬」,在「荒謬」也沒少了「愛」。...就這樣「這三」不斷地搓揉。卡缪也就讓「謬」「卡」了他一生。而將遺「愛」傳至後世。

卡缪給出的「荒謬」例子:
「這個世界的晦暗難解和詭異疏離,就是荒謬」
「而對人類本身的非人性而感受到的不安,面對我們自己而感受到的無法估量的挫折感,也是荒謬」
「他隸屬於時間,驚恐地發覺時間是自己最邪惡的敵人。應當全力拒絕明日來臨之時,他卻企盼著明天。這肉體的反抗,即是荒謬」
問題是:我們要如何面對這樣的荒謬?我們要如何在這樣的荒謬中生存下去?或許卡繆的一段話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真正的努力應該是堅持,盡可能地堅持,並仔細地檢視這些生長在荒漠之上的奇花異草,這場荒謬,希望,死亡對話的殘酷表演,唯有『堅持』與『洞悉』才有資格當觀眾。」

文史學家們認為《薛西弗斯的神話》是卡繆投下如原子彈的一個問號,而《反抗者》(連結)是他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薛西弗斯的神話》一書裡仍值得關注的:
1.唐璜主義(可以從中看到卡缪戲劇未完成的部分「愛的系列」(唐璜、浮士德)的一些端倪。)
2.戲劇的觀點
3.詮釋演員的必須。
4.創作的明日。


卡繆呀!卡「謬」呀!你讓荒謬顯像!卻凸顯荒謬在時間裡!又讓「反抗」徒勞,叫它深藏於內心!如有「愛」、懂得「愛」..你卻讓世人獨自面對!

■我們生活所在的這個世界,以及我們的生命本身,都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荒謬。當我們不思考的時候,這些荒謬並不是那麼顯眼,...
■喔我的靈魂,不必嚮往不朽的生命,而要窮盡此生所有的可能性。——品達,第三〈頌歌〉
■自殺這個舉動就和偉大的藝術作品一樣,是在心裡默默醞釀而成,可能連當事人自己都不知道,...
■人一開始思考,就開始受折磨。
■自殺,就某種意義來說,就像在通俗悲喜劇裡,代表認輸。對生命的認輸,或者承認我們無法了解這個生命。....簡單的一句話就是承認「生命不值得活」。
■人的心靈不管是經常性的衝動或排斥的感覺,皆來自行為或思考的習慣,之後產生連心靈本身都不自知的後果。
■界定一個人,不只透過他真誠的衝動,也可以經由他的佯裝。是的,人內心無法捉摸的情感,會被行為和這個行為背後的心靈狀態無意地、部分地洩漏出來。
■問一個人在想什麼,他回答「沒什麼」,這回答很可能是假的。戀愛中的人深知這一點。但倘若這回答是真誠的,倘若它代表的是空虛如此引人深思,日常生活行為的鏈結斷裂,心靈徒勞地尋找重新連接的環節這種奇特的心理狀態,那就是荒謬的第一個信號。
■一個人隔著電話亭玻璃說著話,我們聽不見他說什麼,卻看得到無意義得比手畫腳:我們會猜想,他為何活著。
■所有人都必須經歷死亡,卻沒有人「知道」它。那是因為,事實上,死亡的經驗並不存在。在字面上的意義,唯有經歷過、有意識的,才能稱為經驗。
■心智的第一步行動就是分辨真與假。然而,當思想一開始反思,首先遇到的就是矛盾。
■失落在這世界以及他所從事的諸多無關緊要的活動之中的人,這苦惱就僅是短暫而逝的恐懼。然而,一旦這恐懼產生了自我意識,那就成了「焦慮」,這就是神智清明的人「面對存在」時擺脫不掉的心靈狀態。
■我們無法超越肉身死亡,精神到最後終是失敗。
■齊克果寫到:「最堅實的緘默不是閉口不言,而是暢所欲言。」
■思考之所以稱為思考,正是因為它極端的意識性,而非所有一切等同齊觀。
■荒謬基本上就是一種脫節分裂,它不存在被比較的兩個因素的任何一方,而是產生於兩者衝撞之時。
■自然的律法在某個限度內可能是有理的,超過了這個限度,就會轉而反對它自身,因而產生荒謬。
■背反(antinomie),或稱二律背反,概念來自康德的哲學,說明對同一現象的兩種解釋彼此矛盾但卻又各自成立。
■加里亞尼主教曾對埃皮奈夫人說:「重要的不是痊癒,而是與疾病共存。」
■現象學最初主張的一點——這點和荒繆思想不謀而合——就是沒有唯一真理,只有各種真理。
■每個背描繪面向的真實內涵,是屬於心理範圍,它只是凸顯現實可能代表的「重要性」。
■胡塞爾提出的「具體宇宙」....它告訴我,並非所有的本質都是形式的,其中許多是實質的,形式的本質是邏輯的對象,實質的是科學的對象。...他斷言,抽象本身表現的只是具體宇宙中非具體的一部分。
■罪不在知,而是知的欲望。
■荒謬——介於心靈渴求與令它失望的世界之間的分隔、我對一致性的遺憾惆悵、這四分五裂的宇宙以及糾葛的衝突。
■否定生命中任何對立的一方,就是逃避荒繆意識。抹滅反抗意識,就是規避問題。
■形而上的反抗將意識擴展到整個生命經驗。反抗是人對自己持續不停的呈現,它不是渴望,不抱任何希望。這反抗只是坦然面對壓迫著人的命運,卻不因而向它妥協。
■古代的奴隸不屬於自己,但他們擁有不必為任何是負責的自由。死亡也有一隻貴族主子的手,它壓迫人,但也解放人。
■一個比較長的經驗累積會改變價值標準.......有時量也足以構成質。
■經驗的量取決於生命的境遇是錯誤的,它其實取決於我們自己。
■尼采寫到:「顯然的,在精神世界和塵世生活之間,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長時間且朝著同一個方向『服從』,時間一長就會得出這世界上終究有某個東西是值得一活的結論,例如美德、藝術、音樂、舞蹈、理性、精神,某個昇華、某個細緻、瘋狂或神聖的事物。」
■「祈禱」,亞蘭說,「是在夜幕襲上思想之時。」神祕主義者和研究存在的思想家們回答:「但心靈必須遭遇夜晚」。
■人若有意識,經驗就會有用。反之,經驗毫無用處:人的失敗並不能用來評斷外在環境,只能評斷他自己。
■「演戲,」哈姆雷特說,「這就是捕捉國王意識最好的方式。」
■演員凌駕的是稍縱即逝。...在所有榮耀之中,演員的榮耀是最短暫的。
■不為人所知就等於不表演,不表演就等於他連同他想詮釋、想使之復生的那些角色都死上一百次。
■演員是時間裡的旅人,至於那些最好的演員,則是被靈魂圍捕的旅人。...絕對地扮演、盡可能深入別人的生命,這就是他的藝術。...創造角色的限制愈窄,所需的才華就愈大。
■戲劇的侷限,是心靈活動只能以手勢、以肢體動作來表現——或是透過聲音,它可以跟肢體一樣展現靈魂。這門藝術的規則,就是一切要放大。
■哈姆雷特說:「情感與理智調和妥當的人真是幸福呀,他們不是命運女神可以隨意撥弄吹奏的樂器。」
■「重要的不是永恆的生命,」尼采說,「而是永恆的生命力」尼采選擇的這句話顯現了教會與演員之間的悲劇性對立。
■人們說到莫里哀,總是說天才可以為所欲為,作什麼都可以原諒。但是天才恰恰不求原諒,他拒絕這樣做。
■沒有生命力的話,沒有任何能夠彌補這些詮釋的臉孔和世代。
■「只有藝術,別無其他,」尼采說,「藝術讓我們免於死於真理之下。」
■作品變成了唯一讓人保持意識清醒並凝固生命經驗的機會。創作,就是活兩次。
■荒謬作品代表了智識的悲劇,代表了對至高思考的駁斥,代表了智識把所有非理性包裝上外表與顯像的憤慨。因為世界若是能被解釋的清晰明朗,藝術就沒辦法如此存在。
■倘若有一種藝術不具教導性,那就是音樂了。
■那些好小說恰恰乘載著他們各自的世界。
■他不是神——人,而是人——神。
■倘若神存在的話,一切取決於祂;若神不存在的話,一切都取決於我們自己。
■尼采不斷被引用的那句話:「偉大的問題就在街上。」
■演員想扮演好悲劇角色的話,必須節制自己不誇張。他愈節制,引起的恐懼就愈烈。

內容簡介:(博客來)
◎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卡繆開創荒謬思考的奠基之作全新譯本。
◎ 真正嚴肅的哲學議題只有一個:自殺。
◎ 日復一日的例行公事是否空虛?人的生活是不是沒有意義?
活著是否真的這麼累?
給厭世感濃重世代的勸世經典。
◎ 「作品具有清晰洞見,言詞懇切,闡明當代人的良心問題。」——瑞典學院諾貝爾獎讚詞

真正嚴肅的哲學議題只有一個:自殺。
人生因為有意義才值得活?人是因為洞悉活著的無意義才能幸福地活著!
只要蔑視命運,就沒有任何命運是不能被克服的。

「幸福和荒謬是同一塊土地的兩個兒子,二者無法分開。
若說幸福必定是從發現荒謬開始,是錯誤的;
但有時,荒謬的感覺是來自幸福。
保持清醒洞悉折磨著人,卻也同時是人的勝利。」
——卡繆

薛西弗斯被神處罰推著大石上山,然後石頭滾下,他得走下山再把石頭往上推,再滾下⋯⋯這種日復一日的徒勞,彷彿是現代人生活困境的寫照。

在這充滿厭世感的時代,種種人生困境,是我們身在其中而難以跳脫的。這類的厭世感與荒謬感,起源於自我認知與現實世界之間的落差,但這種落差是必定存在的,所以荒謬會一直存在。

既然荒謬是必定存在的,那人生可以怎麼活?或者,人生值得活嗎?

卡繆認為,判斷人生值不值得活,人要不要為此自殺,是唯一嚴肅的議題,其他的哲學考量都是次要的,必須先來好好面對這實際而難纏的問題。

卡繆帶我們去思考過往哲學思考者對於生命困境的理解,尤其是對宗教的寄託,他認為宗教給的是對來世的美好寄望,其方便的解答,使人感到溫馨懷念。這種解答讓人不必費力推敲,只要不加思考地相信,彷彿就可以解決苦惱。但這種寄望是虛假的,在此世無法證實,但卻使人因為不加思考而接受擺佈,反而更像是被迫推著巨石卻不明所以的人。

卡繆在本書透過情聖、演員、征服者幾種人生類型,去展現人即使知道最後必會面臨死亡來勾消一切,而唯一可以把握的就是當下的生命。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剝奪的,只有自己能夠決定怎麼讓自己的生命充滿熱力。生命不會是永恆,也就沒辦法達到過往以為的唯有永恆才是有意義,反倒是因為不受限於「意義」的束縛,才更能好好地活著,好好地體驗自己這獨一無二的人生。

是以,卡繆說:荒謬是必然的,而與荒謬的奮鬥本身,就足以充實人心。

「我們必須朝著真理與自由前進,雖艱辛卻充滿決心。在這漫長的道途上,會感到疲憊和退縮,然而我不會忘記陽光和活著的樂趣,以及我成長於其中的自由。」————卡繆,〈諾貝爾文學獎典禮致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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