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



秋恨深了,外面的法國梧桐葉,還在往下掉葉子。

自從看過王德威著《歷史與怪獸》、《小說中國》後,時而會將閱讀的選擇投入於華文創作小說裡,曾看過賈平凹以《廢都》寫西安、王安憶以《長恨歌》寫上海..後,再看本書葛亮以《朱雀》描影南京,不知將是何味!或是索然無味!





近些日子閱讀過華文小說包括徐則臣的《耶路薩冷》、嚴歌苓的《陸犯焉識 》..,這些大半隱含鄉土與傷痕,欲看葛亮如何跳脫、區隔這一近代再再對歷史的悲鳴,葛亮如何成就屬自我的創作典型,就看他是要將朱雀寫成走的!還是飛的了!





吾屬生長在台灣的外省第二代,腦內有著父字輩們經歷歷史苦難的厚重,更有著中華民族二十世紀初葉的掙扎與喘息,對南京的印記裡,有著孔尚任的《桃花扇》、吳敬梓的《儒林外史》、還有《紅樓夢》....、較重的是南京紫金山的中山陵、對日抗戰的南京大屠殺、文化大革命,旦看葛亮如何以一朱雀項鍊,牽動三代情,描寫二十世紀的南京,是否仍有那十朝風雨所教化出的金陵味,還是已然改調獨唱南京。就順著信馬由韁看朱雀如何掠下雀影---烙印南京。





節錄王德威序 歸去未見朱雀航

朱雀是南京的地標之一。在上古中國神話裡,朱雀被視為鳳凰的化身,身覆火焰,終日不熄。根據五行學說,朱雀色紅,屬火,尚夏,在四大神獸中代表南方。
早在東晉時期,朱雀已經浮出南京(建康)地表。當時秦淮河上建有二十四航(浮橋),其中規模最大、裝飾最為華麗的就是朱雀航。朱雀航位居交通樞紐,正對都城朱雀門,往東有烏衣巷,東晉最大的士族王、謝的府邸皆坐落在此。多少年後,王、謝家族沒落,朱雀航繁華不再,唐代詩人劉禹錫因寫下: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南京又稱建業、建康、秦淮、金陵,曾經是十朝故都;「金陵自古帝王州」,從三國時期以來已經見證過太多的朝代盛衰。而南京的近現代史尤其充滿擾攘憂傷,南京條約、太平天國、國共鬥爭,以及南京大屠殺,無不是中國人難以磨滅的記憶。

千百年來的南京記憶,更有意還原記憶之下的青春底色。小說橫跨二十世紀三個世代,但葛亮要凸顯的是每個時代裡的南京兒女如何憑著他們的熱情浪漫,直面歷史橫逆,甚至死而後已。神鳥朱雀是他們的本命,身覆火焰,終生不熄。

在一篇關於南京的文章,葛亮曾這樣寫到:

這個城市,從來不缺歷史,有的是濕漉漉的磚石碑刻供你憑弔。十朝風雨,這該是個沉重的地方,有繁盛的細節需要承載。然而她與生俱來的脾性,總有些漫不經心,你看到的是一個剪影,閑閑地背轉身去,踱出你的視線,你再見到她時在落暮時分,「烏衣巷口夕陽斜」,溫暖而蕭瑟。《儒林外史》裡頭,寫了兩個平民,收拾了活計,「就到永寧泉茶社吃一壺水,然後回到雨花台來看落日。」





閱讀完《朱雀》,仍不時為著身覆火焰,終生不熄的宿命,淡淡的憂與憐!與那個年代的流離顛沛的人民同。





■有零零碎碎的陽光拼了命要進來,又被窗櫺格子篩了一回,投影到放著博古架的那面牆上,微弱得只剩下星星點點,好像殘了局的一盤棋。

■吃辣蘿蔔喝熱茶,氣得大夫滿街爬。

■這是這城市裡大多數人的性格,安靜地對你好,但是不願打擾人也不願被打擾。

■也許,這城市並不歡迎如此異邦面孔,然而,寬厚的天性又使它做出歡迎的姿態。保守是內裡的,踏出了一隻腳,另一隻也就縮不回去。

■這城市是叫人亡國的。亡的是男人的國,卻成就了許多女人的聲名。

■這座城市溫潤的表皮下,其實積聚著一些恨,積聚的方式叫做反省。

■這本書,與另外一些書一樣,在他看來,都是遍體麟傷的爬行者在與歷史的磨礪糾纏中落下的腐肉,殘忍得觸目。

■這杯子的別緻,使他聯想起很多藝術家的處境,他唐突地問:靠做這個,能賺到錢嗎?雅可寬容的對他笑,他卻看出來這寬容是以不屑作底的:要賺錢,何必做這個。

■這個壺是隨意做出來的,仿不好就是這個「隨意」。可隨意,才是性感的。

■人是難得糊塗,我是糊塗一輩子。有真糊塗,也有裝糊塗。

■人要老實,可不能糊塗,才能帶著自己的女人過好日子。

■秋恨深了,外面的法國梧桐葉,還在往下掉葉子。他們看著一片葉子,悠揚的緩慢地下落。儘管那葉子是焦黃色的,已有些腐敗,卻是說不出的靜美。

■噹裡個啷,噹裡個啷,一輪紅日出東方,這地球是一半熱來一半涼,熱的是無產階級的半邊天,涼的是資本主義的那一方---嘿!美帝蘇修一個褲檔!一個壓,一個卡,一個要債一個囂張,沒有事兒----中國人民鐵脊梁!----沒有事----咱有偉大的共產黨!

■雨打黃梅頭,四十五天無日頭。

■〈喀秋莎〉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鷹,她在歌唱心愛的人兒,喀秋莎愛情永遠屬於他。

■也有時候,兩個辯論得不亦樂乎的人,忽然惺惺相惜,便談論起與革命無關的事情,令人側目。但無論怎樣,天晚了,肚子餓了,便各自散場回家,這是不會變的。

■吃了冬至麵,一天長一線。

■冰雪遮蓋著伏爾加河,河上跑著三套馬車,有人唱著憂鬱的歌,唱歌的是那趕車的人;小夥子你為什麼憂愁,為什麼低下你的頭,是誰叫你這樣傷心,問他是那乘車的人。

■日子平淡如水。他與這城市間,漸形成信念的維繫。並非理想,而是淡漠的必須。這大概表現為他開始意識到這城市的所在。而城市,亦將他的突兀淹沒。





內容簡介:(博客來)

一座城市,三個世代的血脈承傳

一本書,一段被遮沒的歷史記憶

重構古都「民國至千禧」豐饒人文版圖

當代最具大師潛力、最會說故事的小說家──葛亮一鳴驚人之長篇小說鉅作,榮獲2009年《亞洲週刊》中文十大小說!

兩岸三地,國內外知名專家學者、作家一致肯定:王安憶、王德威、李歐梵、邱立本、紀大偉、施叔青、格 非、陳芳明、董啟章、蔡素芬、駱以軍

在西市門口,他默然站定,覺出腳底有涼意襲上來。一群鴿子,「撲拉拉」地飛過。他揚起臉,發現自己置身於天井的光影之間。頭上遼闊的天空,已被屋梁與飛檐裁切開,看得見一角無限透明的藍。
放眼過去,唯一的景物是孔廟近旁的古鐘樓。這建築面目陳舊,莊嚴肅穆。灰紅的牆體業已斑駁,布滿了經年的爬山虎,也隨了季節衰落。在爬山虎的交纏下,鐘樓孑然立著,如同入世的隱士。身處市井,外面還聽得見車馬喧囂的聲音。他和這樓面對面,卻覺得心底安靜,身體也緩慢地冷卻下去了。──《朱雀》

六朝煙水,盛世流離。

他來自異邦,因為她,無盡的陌生打開了缺口。

她遊走民間,背負家世宿命,默然成長。

他們的身後,是人性的地圖,觸碰間彼此溫暖與傷害。滋生交錯,豐盛為城市的聲音。
葛亮長篇小說《朱雀》,書寫由民國至千禧,來自蘇格蘭的華裔青年許廷邁回到父親的家鄉南京留學,在秦淮河畔邂逅了神祕女子程囡。故事以二人感情經歷為經,對金陵古都的觀照為緯,回溯家族淵源,縱橫中日戰爭、反右、文革等歷史關隘,交織出三個世代的傳奇。

小說由他鄉的旁觀者切入,審視當代的南京。主角背負家族宿命,悄然長大。其身後暴露出人性的冷暖,往來間的互助與傷害。交錯涵養,為城市吐出時代的聲音。

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