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疲勞
生死疲勞,從貪欲起。少欲無為,身心自在
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就是本書的作者—莫言
莫言的得獎,可說是對當今世界注入中國文學的一股激勵與聚焦,讓世人了解中國文化之多元與歷史之彙燦、文字的優美及深遠意涵!
本書《生死疲勞》開張明義以佛說:「生死疲勞,從貪欲起。少欲無為,身心自在」開啟,洞透歷史不論處於任何時代人類所最掙扎的「貪欲」,進而環構出世間百態,即使解構世間因果,「貪欲」仍在其中的牽連不斷!這是為「人」的宿命。
莫言在本書中以中國1950至2000年為背景,刻劃出那些年共產主義在中國所施行的政策、運動(破四舊立四新、紅衛兵、文化大革命、人民公社…)造成中國傳統文化與美德、經濟及社會秩序、家庭與社會倫理、人情與義理、人生觀與價值觀..的變革與衝擊,此一紅潮透過本書以生命輪迴與仇恨這兩個啟端與末了的元素,一一演繹於文字之波動,雖進入讀者之眼簾;心卻有無止盡的迴紋,可揭示一波波隱喻,全由看官如何沉迷!
1985年起,莫言受到魔幻現實主義影響,本書亦可借引洞觀,除此以狎邪小說、鄉土文學、寫實小說、現實小說混合與參差其間亦無不可,另有一翻閱讀旨趣。
在閱讀本書餘更可一觀莫言對長篇小說的捍衛與論解(本書末段)。方可探究其獲頒諾貝爾文學獎的原因--「實至名歸」!
我非因勢而流,而流於文字生活的喜愛,耳僅於觀與樂、賞與析,留此片段共享愉悅!
■有人說,文言文之所以簡潔,書寫不便是重要原因。用刀子往竹簡上刻,多麼麻煩,能省一個字,絕不多用一個字。這說法似乎有道理。古人往簡上刻字時,有沒有快樂的感覺,我不知道。
■一個地主,如果對狗屎沒有感情,算不上個好地主。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任何事,只要開了頭就要幹到底,不能半途而廢,出了一半的圈,不能再回填。
■古人曰:人有十年旺,神鬼不敢傍。
■驢的意識和人的記憶混雜再一起,時時想分裂,但分裂的意圖導致的總是更親密的融合。
■太陽一出照西牆,東牆西邊有陰涼。鍋灶裡燒火炕頭上熱,仰著睡覺燙背脊梁。稀粥燙嘴吹吹喝,行善總比為惡強。俺說這話您若不信,回家去問你的娘…
■人走時運馬走膘,兔子落運操老鷹。
■「螃蟹過河隨大綹」「識時務者為俊傑」
■山羊能上樹,驢子善爬山。
■所謂「熱鱉子」,是指那種夏天裡一勞動就口吐白沫、哮喘不止的牛。
■身正不怕影子斜,乾屎抹不到牆皮上。
■我見過很多給小孩子餵食時的母親,當孩子張大口時,她的嘴巴也下意識地跟著張開,小孩子的嘴巴咀嚼時,她的嘴巴也跟著咀嚼。這是真情流露,無法偽裝。
■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
■五○年代的人是比較純潔,六○年代的人是時分狂熱的,七○年代的人是相當膽怯的,八○年代的人是察言觀色的,九○年代的人是極其邪惡。
■….你這是兒童心理,總以為別人盤子裡的蛋糕是最大的…..。
■極度誇張的語言是極度虛偽的社會的反映,而暴力的語言是社會暴行的前驅。
■對付嘲弄和諷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裝傻,讓他的機智變成對牛彈琴對豬唱歌。
■… 似乎進入一個與杭州西湖有關但卻與高密東北鄉這條大河無關的故事,將被人演繹,將被人傳唱,將被人在傳唱中演繹,將被人在演繹中傳唱。
■莫言把身上衣服脫下來拿出去淋著,並寫著打油詩自樂:二十九省數我狂,敢令天公洗衣裳。
■寵物頻道我是從來不看的,那些玩意兒,根本不像有生命的狗,像一些長毛絨的電子玩具。奶奶的,有些狗,變成人類的寵物;有些狗,把人變成寵物。
■世事猶如書籍,一頁頁被翻過去。人要向前看,少翻歷史舊帳,..面對現實生活。
■這場九○年代初期的豪雨暴露出了那個年代的虛假繁榮外表下遮蓋著的種種弊端。
■「西門鬧的一切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心中,現在還有仇恨嗎?」我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懷有仇恨的人太多太多了!」閻王悲涼地說,「我們不願意讓懷有仇恨的靈魂,再轉生為人,但總有些懷有仇恨的靈魂漏網。」
■捍衛長篇小說的尊嚴
大約是兩年前,《長篇小說選刊》創刊,讓我(莫言)寫幾句話,推辭不掉,斗膽寫到:「長度、密度和難度,是長篇小說的標誌,也是這偉大文體的尊嚴。」
所謂長度,自然是指小說的篇幅。沒有二十萬字以上的篇幅,長篇小說就缺少應有的威嚴。
把長篇寫長,並不是事件和字數的累加,而是一種胸中的大氣象,一種藝術的大營造。
我認為一個作家能否寫出並且能夠寫好長篇小說,關鍵的是要具有「長篇胸懷」。「長篇胸懷」者,胸中有大溝壑、大山脈、大氣象之謂也。要有粗礪莽蕩之氣,要有容納百川之涵。所謂大家手筆,正是大溝壑、大山脈、大氣象的外在表現也。大苦悶、大悲憫、大抱負、天馬行空般的大精神,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大感悟----這些都是長篇胸懷之內涵也。
《聖經》是悲憫的經典,但那裡邊也不乏血肉模糊的場面。佛教是大悲憫之教,但那裡也有地獄和令人髮指的酷刑。如果悲憫是把人類的邪惡和醜陋掩蓋起來,那這樣的悲憫和偽善是一回事。《金瓶梅》素負惡名,但有見地的批評家卻說那是一部悲憫之書。這才是中國式的悲憫,這才是建立在中國的哲學、宗教基礎上的悲憫,而不是建立在西方哲學和西方宗教基礎上的悲憫。
長不是抻麵,不是注水,不是吹氣,不是泡沫,不是通心粉,不是燈心草,不是紙老虎,是真老虎,是仙鶴之腿,不得不長,是不長不行的長,是必須這樣長的長。萬里長城,你為什麼這樣長?是背後壯闊的江山社稷要它這樣長。
長篇小說的密度,是指密集的事件,密集的人物,密集的思想。
密集的事件當然不是事件的簡單羅列,當然不是流水帳。
密集的人物當然不是沙丁魚罐頭式的密集,而是依然要個個鮮活、人人不同。一部好的長篇小說,主要人物應該能夠進入文學人物的畫廊,即便是次要人物,也應該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而不是為了解決作家的敘述困難而拉來湊數的道具。
密集的思想,是指多種思想的衝突和絞殺。如果一部小說只有所謂的正確思想,只有所謂的善與高尚,或者只有簡單的、公式化的善惡對立,那這部小說的價值就值得懷疑。那些具有進步意義的小說很可能是一個思想反動的作家寫的。那些具有哲學思維的小說,大概都不是哲學家寫的。好的長篇應該「眾聲喧嘩」,應該是多義多解,很多情況下應該與作家的主觀意圖背道而馳。在善與惡之間、美與醜之間、愛與恨之間,應該有一個模糊地帶,而這裡也許正是小說家施展才華的廣闊天地。
具有密度的長篇小說,應該是可以被一代代誤讀的小說。這裡的誤讀當然是針對著作家的主觀意圖而言。文學的魅力,就在於它能被誤讀。一部作家的主觀意圖和讀者的讀後感覺吻合了的小說,可能是一本暢銷書,但不會是一部「偉大的小說」。
長篇小說的難度,是指藝術上的原創性,原創總是陌生的,總是要求讀者動點腦子的,總是要比閱讀那些輕軟滑溜的小說來得痛苦和艱難。難也是指結構上的難,語言上的難,思想上的難。
長篇小說的結構,當然可以平鋪直敘,這是那些批判現實主義的經典作家的習慣寫法,這也是一種頗為省事的寫法。結構從來就不是單純的形式,它有時候就是內容。長篇小說的結構是長篇小說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作家豐沛想像力的表現。好的結構,能夠凸現故事的意義,也能夠改變故事的單一意義。好的結構,可以超越故事,也可以解構故事。
把方言土語融入敘述語言,才是對語言的真正貢獻。
長篇小說的長度、密度和難度,造成了它的莊嚴氣象,它排斥投機取巧,它笨拙,大度,沙泥俱下,沒有肉麻和精明,不需要獻媚和撒嬌。
內容介紹:
這是一部關於鄉土中國當代史的大敘述。
也是一部豪情壯闊、充滿自由自在性格的小說。
一、《生死疲勞》敘述了1950年到2000年中國農村50年的歷史,圍繞土地這個沉重的話題,莫言闡釋了農民與土地的種種關係,並透過生死輪迴的藝術圖像,展示了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農民的生活和他們頑強、樂觀、堅韌的精神。──在這個大?述裡,有家族的仇恨,有情欲的糾葛,有驚人的貧困和匱乏帶來的焦慮,有狂熱的理想國追求的幻滅和失落,有新的市場化之下鄉土中國的新希望、困擾和挑戰……
二、這是一部向中國古典小說和民間?事致敬的大書。在這次的「認祖歸宗」儀式中,小說將六道輪迴這一東方想像力隱沒在全書的字裡行間,寫出了中國農民對生命無比執著的頌歌和悲歌。
三、在莫言對偉大古典小說呼應的那一刻,聆聽到了「章回體」那最親切熟悉的聲音;莫言承受著生死疲勞的磨礪以及冤纏孽結,將中國人百感交集、龐雜喧嘩的苦難經驗化為純美準確的詩篇,莊嚴而寧靜,祥和而自然。
《生死疲勞》:「動物之眼」述50年鄉村史
●小說的敘述者,是土地改革時被槍斃的一個地主,他認為自己雖有財富,並無罪惡,因此在陰間裡他為自己喊冤。在小說中他不斷地經歷著六道輪回,一世為人、一世為馬、一世為牛、一世為驢……每次轉世為不同的動物,都未離開他的家族,離開這塊土地。小說正是通過他的眼睛,準確說,是各種動物的眼睛來觀察和體味農村的變革。
莫言解讀:鄉村人物的個性價值
■寫作速度創紀錄。莫言隻用43天寫就長達55萬字的《生死疲勞》。從八月起,最多一天寫作1.65萬字,平均一天隻睡三小時,突破了他自己寫作速度的最高紀錄,自稱睡覺時也有一半的腦細胞在工作,有的夢也變成現實。
●書名來自佛經。《生死疲勞》來自佛經中的一句:「生死疲勞由貪欲起,少欲無為,身心自在。」莫言說,佛教認為人生最高境界是成佛,隻有成佛才能擺脫令人痛苦的六道輪回,而人因有貪欲則很難與命運抗爭。
■以人物的命運作突破口。「沒有土地,農民像浮萍一樣飄搖。」莫言稱,20世紀80年代之後,農民不再是單純的土地使用者,而是土地的經營者。如今,「當年眷戀土地的農民紛紛逃離土地。」莫言說,農民飽經患難的歷史,實際上反映了一種螺旋上升的歷史規律。但他坦言,寫作的時候,他並未按照這一規律寫作,而是以人物的命運作為突破口。
●探索鄉村人物的個性價值。莫言認為,歷史大致由兩種人物擔當,一種人是有價值的個性,而另一種人是無價值的個性。《生死疲勞》中就有這樣的兩個主人公。“這是個性相似的兩個人走了不同的方向,互為正負,合起來是一個人,像一枚硬幣的兩面。
莫言之資訊蒐集
莫言(1955年2月17日)本名管謨業,生於中國山東省高密市,中國大陸作家,中國共產黨黨員,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香港公開大學榮譽文學博士,青島科技大學客座教授,汕頭大學兼職教授。
1985年起,莫言受到魔幻現實主義影響,創作出了一批帶有先鋒色彩的獨特作品,以大膽新奇的寫作風格著稱。2011年8月,莫言創作的長篇小說《蛙》獲得第8屆茅盾文學獎。2012年10月11日,莫言因為其「以幻覺現實主義融合了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為首位獲得該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籍作家。
大陸作家莫言於當地時間十日傍晚(台北時間凌晨十二點十六分),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音樂廳,從瑞典國王卡爾十六世手中,接過二○一二年諾貝爾文學獎證書、獎章及獎金。稍晚的晚宴中,莫言即席發表簡短致辭,開口就幽默表示:「我的講稿忘在旅館裡了,不過我都記在腦子裡了。」他意有所指地說:「文學的最大用處也許就是它沒有用處」。
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主席韋斯特柏格宣布了文學獎授獎詞,他說,莫言的想像力超越了人類的存在,他是一位傑出的寫實主義者,隨後,在《中國舞曲》的音樂聲中,莫言從瑞典國王卡爾十六世手中接過證書、獎章。
受國際經濟情勢影響,今年諾貝爾獎得主獎金由過去的一千萬瑞典克朗縮減至八百萬(約台幣三四五○萬元),但諾獎金質獎章不變,仍為半磅重,內含廿三K黃金。獎章直徑約六.五公分,正面是諾貝爾浮雕像,背面則各不相同,亦堪稱是藝術作品。
依諾獎規定,諾獎得主會在頒獎典禮後的晚宴結束前,發表各自獲獎感言。在長達三小時晚宴結束後,莫言致詞一開始就說:「我的講稿忘在旅館了,但是我的話記在腦子裡了」。
除了向諾貝爾基金會、瑞典人民、瑞典皇家學院,翻譯家,以及個人親人、朋友表示感謝外,莫言說:「文學和科學相比較,的確是沒有什麼用處」,「但是文學最大的用處也許就是他沒用處」。
莫言還說,他是一個農民之子,能在這樣的殿堂領取一個巨大獎項,「很像一個童話」,而「獲獎以來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可見諾貝爾獎確實是一個影響巨大的獎項。
對於莫言的獲獎,大陸中國作家協會發表賀詞,指莫言「從中華民族百年來的命運和奮鬥中汲取思想力量」,「對祖國懷有真摯情感,與人民大眾保持緊密聯繫」,其獲獎表明中國文學具有世界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