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犯焉識



有一種愛是不期盼回饋的,不因為缺憾,而因為滿溢。

《陸犯焉識》曾改編為電影「歸來」!(導演:張藝謀,女主角:鞏俐)

《陸犯焉識》這本書名取自書中主人「陸焉識」,在姓與名之間加了一個「犯」字,到底「陸焉識」犯了什麼,關(勞改)了他二十餘年,是當時(四○至八○年代)政治與人生的相撞,是陸焉識的不識時務(如其名「焉識」影射),還是受命運的捉弄?到底本書是欲傳達陸焉識沙場苦刑、饑荒之惡、二十年夫妻分離?還是那隨時讓讀者不捨的馮婉喻(其妻)的靜與時代帶給她的悲苦?讀後吾感——都有,都是!有著多重的閱讀旨趣!這就是作者嚴歌苓將此最肅殺(命、罪、餓、謬組成的人間悲劇)的題材,敘述的讓故事充滿人間煙火氣味;這人間煙火可以是詛咒,也同樣可以是救贖。就讓這『傷痕文學』洗滌吾輩所處安逸時代不知惜福的心靈。

書中在陸焉識、馮婉喻的關係裡,自由是無拘無束的個性解放,還是擇善固執的道德嚮往?是愛的犧牲,還是愛得捨棄?更重要的,陸焉識最後對自由的選擇不只關乎歸來與信守,也關乎離開,關乎失去。

被關久了的陸焉識最後感悟卻是:「他以為自己是愛自由的,現在才知道自己是怕自由的。」

本書中除了可以以「犯」、「自由」或「愛」入境,也可以從白金歐米伽(其妻馮婉喻換來的)及藍寶石領帶夾(情婦韓念痕贈與的)這兩個物件,比對其個人際遇與物件歸終,亦可感受歷史的暴烈和生命的荒謬!

書中末,讓人揪心與不捨的是馮婉喻臨終時的留語與掛念:

馮婉喻在臨終前仍一直在等的那個人,仍悄悄的問:「他回來了嗎?」(其實焉識就在她身邊,因為她已經失智不認識任何人)

焉識回答她:「回來了。」

婉喻又問:「還來得及嗎?」

焉識:「來得及的。他已經在路上了」

婉喻:「哦。路很遠的。」

婉喻最後這句話是袒護她的焉識:就是焉識來不及趕到也不是他的錯,是路太遠。

這個婉喻的秉性(靜),已在現代中失傳!

■文學改編為電影不是易事,…..有關反右到文革經驗如何呈現,一向是中國影視媒體的罩門之一。

■勞改源於蘇聯,意圖透過長期集體勞動的方式,對犯人的身心做出徹底監控改造;史達林時代的古拉格集中營尤其惡名昭彰。中共的勞改形式包括集體農場道監獄等,文化大革命時期的「牛棚」和「幹校」也是變相延伸。二○○一年中共中於廢止了勞改制度,至此四十年來的受害與犧牲者人數已高達千萬人以上。

■捷克戲劇家也是一九八九年推翻捷共的領導人之一哈維爾曾說,「極權主義的社會是沒有故事發生」沒有故事,因為所有欲望和絕望,幻想和行動都被「和諧」掉了。

■陳思和教授討論中國成立到文革時期的文學,曾經指出一種「抽屜裡的文學」不容忽視。那就是作家和知識分子在極端隱祕的情況下,以異於尋常的文類私自寫下的文章;這些文章是一種潛在寫作,書寫完畢無意也絕難發表,因為本身就是危機的存證,文革之後我們重新發現這些「抽屜裡的文學」,斷簡殘篇,無不是記錄一個時代最曲折的心史。發掘、解析這些文字的工作其實方興未艾。論斯特勞斯「隱晦的詮釋學」,當代中國顯然不乏最極端的例證。

■有一種愛是不期盼回饋的,不因為缺憾,而因為滿溢。

■ 最強烈的愛情是被禁錮的愛情,..最最強烈的自由是被禁錮的自由,但什麼是禁錮?是約束還是信仰?是記憶還是失憶?是死亡還是生活?

■饑荒使人們珍稀的笑容顯得多牙多皺。

■有的人是為了懲治人類而生的,…..這類人必須比壞人更壞,才能盡他的天職。

■孩子的本性就是尋找溫情,然後投身進去。

■凶暴是會讓人醉的,正如各種高尚情緒會讓人醺醺然。

■算算他人還不到三十,眉心的深紋有六十歲,並為著非個人的、偉大的愁苦而緊鎖。這是一張摩登時代窮苦秀才的漫畫。

■腳上該穿皮鞋的,卻穿了雙就布鞋,鞋比腳看上去還疲憊。

■越接近死的越不想死。

■縣城裡有個郵局,掛著個大掛鐘,掌握著全縣城所有沒鐘錶的人的時間。

■枱燈的燈罩是陸家上一代人置的,絲綢老了,把燈光都變成了骨董。

■女人家那點苦悶是家常便飯,他一苦悶,女人家的天就要塌下來了。

■念痕又說,本來她還寄希望於戰爭,希望它一直打個不停,打到她和焉識都老了終止,讓淪亡的國土成全了兩個天涯淪落人。

■恨的是把她塞給他的那種主宰,那個傳統,那個方式。

■一九五五年的陸焉識跟一九七六年一樣,也是要寫得太多,反而寫不出一個字,不同的是,那時候他還沒有認識到自己一生最愛的人就是妻子馮婉喻;婉喻是他寡味的開端,卻是他完美的歸宿。

■永別世界原來是有過渡的,昏迷便是這段過渡。昏迷使你不知覺撒開了你不捨的一切,在沉入昏迷的前一刻也許還抱著希望,生還的希望,與親人重逢的希望,甚至康復的希望。

■天下母女都是在無意識中做了對手,她們不想競賽都不行,因為她們之間最有可比性,所以她們事事相互攀比:相貌,才華,丈夫,命運。

■陸焉識作囚犯的二十多年對我祖母馮婉喻大大有利,因為二十多年來夠他不被干擾的認識他對妻子的愛,認識到他曾經判定的「無愛」是他一生最大的誤區。

■人一老,對於自己是不是被別人多餘最為敏感。

■心太軟的人快樂是不容易的,別人傷害她或她傷害別人都讓她在心裡病一場。

■婉喻從來沒有意識到人們和事物對於她的不公,因此她沒有被不公變成怨婦。

■不,她獲得了一個新人格。這個新的人格使她掙脫了典雅、寧靜、優美,給了她無限自由,想說什麼說什麼,愛幹什麼幹什麼。多麼自由啊!和自由相比,修養是多麼次要的美德。

■他們的相親相愛很古典:眉目傳情,兩心相悅,心裡有,口中無。

■他不在意,反正人們不是出於善意的不放心就是出於惡意的不放心,總是要盯他的梢的。

■假如焉識現在告訴焉得,他的福氣不小:飢餓一場,遭罪一場,生死一場,結果領略了真的福氣是什麼。福氣是他知道自己是個有福的人,因為他有馮婉喻這樣的女人愛他。為他生養了三個孩子,並讓她親自見證了她怎樣苦等他。馮婉喻對他焉識的情分,就是他的福氣。

內容介紹:(博客來)

陸焉識本是上海大戶人家才子+公子型的少爺,聰慧而倜儻,會多國語言,也會討女人喜歡。父親去世後,年輕無嗣的繼母馮儀芳為了鞏固其在家族中的地位,軟硬兼施地使他娶了自己的娘家女馮婉喻。沒有愛情的陸焉識很快出國留學,在美國華盛頓毫無愧意地過了幾年花花公子的自由生活。畢業回國後的陸焉識博士開始了風流得意的大學教授生活,也開始了在風情而精明的繼母和溫婉而堅韌的妻子夾縫間尷尬的家庭生活。

五十年代,陸焉識因其出身、更因其不諳世事的張揚激越而成為「反革命」,在歷次運動中,其迂腐可笑的書生氣使他的刑期一次次延長,直至被判為無期。這位智商超群的留美博士由此揣著極高的學識在西北大荒草漠上改造了二十年。精神的匱乏、政治的嚴苛、犯人間的相互圍獵與傾軋,終使他身上滿布的舊時代文人華貴的自尊凋謝成一地碎片。枯寂中對繁華半生的反芻,使他確認了內心對婉喻的深愛。婉喻曾是他寡味的開端,卻在回憶里成為他完美的歸宿。

「文革」結束後,飽經思念的陸焉識和馮婉喻終於可以團聚,然而回到上海家中的陸焉識卻發現歲月和政治徹底改變了他的生活,他再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位置:一生沉淪、終成俗庸小市民的兒子一直排斥和利用他,才貌俱佳、終成大齡剩女的小女兒對他愛怨糾結,態度幾經轉變,唯一苦苦等待他歸來的婉喻卻在他到家前突然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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