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新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下〉
這是我近期在台北天母大葉高島屋百貨公司4樓「紀伊國屋書店」找到的一套書，也是後一次能在天母地區逛實體書店了——該書店近期也已歇業。
當接觸《哈佛新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下》第一眼，我內心叩問:
本書書名中「哈佛」?「新編」...本書與相關「中國現代文學史」書籍所寫史、述史、論史有何異處、又有何著重?
這一讀者正常的叩問，本書主編王德威已然有先見之明，既在本書中文版序裡有了回應:
◆本書是哈佛大學出版公司繼法國、德國、美國文學史之後所策畫的第四本文學史。
◆這一文學史系列一方面以宏觀視野呈現國家或文明傳統裡的文學流變，另一方面則以微觀視野審視特定時刻裡的文學現象。結合兩者的線索是編年的順序。
◆全書以單篇文章構成，風格包括議論、報導、抒情甚至虛構，題材則從文本文類到人事因緣、生產結構、器物媒介，不一而足。
◆《哈佛新編中國現代文學史》藉以下四個主題，進一步描述「世界中」的中國文學:時空的「互緣共構」；文化的「交錯互動」；「文」與媒介衍生；文學與地理版圖想像。
就此我在1635年定義「文學」二字起，進入它的流域，在這流域裡隨著184條支流注入(184篇文章)——感受著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與時代潮流的改道、氾濫——但它仍川流不息勝而奔流入海，同時加入凡有「華人」離散、流寓之地，也在冥想、追夢中的溯源、尋根，併合著眾聲喧「華」(155位作家學者)，我百感交集一波段一波段的渡去，來到2066年「科幻的中國」回觀——難道文學已無大江大海，而將置換入「雲端」裡?
我在這華人的文字流域上的「現代」碼頭搭上不知「未來」的船，任其漂流沒有目地，就這樣度過一月餘。在船上時，流域時而霧起有了虛無，霎那間又轉為清明有了事實....在這虛實間總是有個聲音在追問那些曾經握在我手中的書:「它們現今可安好!」，這時它們齊聲:「謝謝!《哈佛新編中國現代文學史》」
悸動，如它們:
>史詩時代的抒情聲音：二十世紀中期的中國知識分子與藝術家(王德威)
>小說中國(王德威)
>歷史與怪獸：歷史，暴力，敘事(王德威)
....全書齊顫動(譯書也不例外)... :「說到我了!說到我了!再多說些!」
閱讀了三四百年的中國文學史，花了一個月餘，用去了三日摘記採集的資料，如此的比例(300:30:3)!嘆——歷史之繁長，文字之負重，當珍之惜之。
■海德格爾「世界中」的概念，認為世界是一種變化的狀態，一種被召喚、揭示的存在方式。
■「文」不是一套封閉的模擬體系而已，而是主體與種種意念、器物、符號、事件相互映照，在時間之流中所呈現的經驗集合。
■十九世紀以來的中國是一個動盪不斷的時代。從鴉片戰爭(1839-1842)到太平天國(1851-1864)、義和團運動(1900)，從甲午戰爭(1894-1895)到對日抗戰(1937-1945)，從中華民國(1911-)到中華人民共和國(1949-)建立，從文化大革命(1966-1976)到天安門事件(1989)，中國飽經動亂。
■1917年文學革命、1919年五四運動，從而使中國文學進入現代化軌道。
■但文學史的撰寫始自1904年。京師大學堂設立文學科後，年輕教師林傳甲(1877-1922)受命撰寫《中國文學史》，為教學所用。此書仿照日本學者笹川種郎的《中國文學史》(1898)，後者又是在歐洲文學史啟發下所著。......同年，蘇州東吳大學黃人(1866-1913)所撰的《中國文學史》出版。
■1951年，青年學者王瑤(1914-1989)發表了首部重量級的中國現代文學史著作《中國新文學史稿》....
■敘述歷史——以期重現歷史中的人和事——不僅需要史料和史識框架，也需要修辭技巧和史家的誠信與自許。
■「文」和「史」必須相與為用，才能展示一個真實而有意義的世界。
■歷史學家許倬雲和葛兆光 都曾指出，「中國」一詞首見於周朝(公元前1046-公元前256)或更早，意旨空間地理上，位於中央的社會或區域。「中國」作為一個略近國家雛形的共同體意識源於宋朝(960-1279)；北方異族政權的威脅使得宋朝朝野對領土、疆界產生了自覺意識。
■夏志清教授(1921-2013)首次以「情迷中國」一詞來形容中國文人面對現代性挑戰的矛盾態度。.......而現在台灣，憎惡一切和中國有關的事物成為一種流行，仿佛不如此就成為時代落伍者——卻因此弔詭的，重演「情迷中國」的原始症候群。
■所謂傳統不能再被視為時空切割的對立面；相反的，傳統是時空綿延湧動的過程，總已包含無數創新、反創新和不創新的現象及其結果。
■單士厘(1863-1945)隨夫出使各國，以《癸卯旅行記》首開女性世界遊記書寫先河。
■國共內戰時期有500萬人離散海外；文化大革命時期超過1,600萬人上山下海。此種情境下的旅行不是浪漫的闖蕩遊走，而是歷史暴虐下的肉身試煉。
■跨文化發展中，最重要的媒介無疑是翻譯。通過翻譯，現代中國接觸其他文化，生成新的知識、感覺結構和權力的交流網路。
■1857年，晚清中國第一部中文月刊《六合叢談》奠定了中國有關西方文學定義基礎。
■艾約瑟對中國文學史的主要貢獻，在於他將「史詩詩人」(epic poet)譯作「詩史」，意思是「以詩寫作的史家」。「詩史」本是一個公認的術語，指的是具有歷史自覺的抒情詩人。
■明朝首位遷都北京的永樂帝(1402-1424在位)說:「上下交則泰，不交則否。自古昏君，其不知民事者，多至亡國。」
■晚清文學(至少)有兩個不斷出現的主題:相信留學有改革的力量，以及迷戀於構想烏托邦的文明。
■金松岑發表了題為《女界鐘》的論著，被視為中國第一部關於女權的重要宣傳冊。
■詩歌的現代性不是一種體式，或是一種行話，它也不是一個特定時期:它是一種改變了關係，連結著世界，連結著用以表述這個世界的語言。
■《勸世良言》就是由首位中國福音作者梁發(又名梁阿發，1789-1855)所撰寫——為洪秀全和他的太平天國提供了靈感。
■所有偉大的詩歌都被視為語詞、結構和情感等諸多樣式的精妙聚合。
■博伊德所指出的，注意力乃是「任何藝術的主要關懷」，而且「詩歌是對注意力的獨特籲請」，...
■《紅樓夢影》是中國漫長文學史上，第一部被明確斷定為女性(顧太清)創作的長篇世情小說。
■1896年4月17日，台灣著名古典詩人丘逢甲(1864-1912)有感而發，寫下〈春愁〉:
春愁難遣強看山，
往事驚心淚欲潸。
四百萬人同一哭，
去年今日割台灣。
■1907年，東京的中國學生把它(《黑奴籲天錄》)改編成舞台劇，成了公認的第一部中文現代話劇。
■1903年9月，劉鶚(1857-1909)的《老殘遊記》......劉鶚開宗明義悲悼晚清局勢:「棋局已殘，吾人將老，欲不哭泣也得呼?」夏志清盛讚《老殘遊記》為「中國第一本用第一人稱寫的抒情小說」，..
■中國現存最早的西方偵探小說譯本，就是1896年9月《時務報》所刊載的福爾摩斯系列《海軍協定》。
■京師大學堂——中國第一所現代綜合大學——是1898年百日維新的產物。
■《莊子》文中的「天籟」指風吹過自然萬物發出的各色聲響，意味著對存在之分殊各異的一種認知。
■在這個消費的時代，由於缺乏共同的超越性目標，愛已無法承受存在之輕。
■1923年《台灣民報》創刊號即使用白話文，而非如早先《台灣青年》呈現的文言與日文各半。
■賴和是早期台灣白話文學的先鋒人物之一，被尊稱為「台灣新文學之父」。
■他(蔣渭水)創立於1916年的大安醫院正是台灣文化協會的總部，同時還在醫院旁開了一家書店，希望能醫治台灣人的「智識匱乏」。
■湖南人向愷然(1890-1957)是公認的現代武俠小說之父。
■他(胡適)的詩〈詩與夢〉所寫:「你不能做我的詩，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
■布萊希特的非現實主義的「間離」表演形式，即直接來自梅蘭芳的影響。
■費瑞拉是十九世紀從大西洋馬德拉群島移民到檀香山操葡萄牙語的移民後代，移工將小型四。弦琴帶到夏威夷，這種琴在新的島嶼被稱為烏克麗麗(ukulele)
■現代印度尼西亞最早，也是最重要的流行曲風爪哇克隆鐘音樂，就是建立在烏克麗麗合奏組的聲音上。
■「人言可畏」也被認定是一九三○年代默片明星阮玲玉(1910-1935)遺書上最後一句話，...1935年國際婦女節當天阮玲玉的神祕死亡。
■包天笑(1875-1973):「舞台劇亦以含蓄為妙，往往無言之妙，勝於有言」。他寫道，技藝高尚之演員能夠「以眉聽，以目語，即手足一動作之間，處處皆戲」。
■如契訶夫劇本一樣任人信服:「每個角色都應占有相等的輕重.....『主要動作』在這齣劇一直也並沒有」。
■1960年鍾理和發表了〈假黎婆〉，「假黎」是當時美濃客家人對原住民的通稱。
■...恰逢蔣介石國民黨政府倡導的新生活運動如火如荼展開，這一運動是基督教倫理和法西斯式律令相互混合的產物。
■掌上小說的始祖並非日本作家，主要「師承」自法國現代主義作家莫朗。
■1936年，沈從文編選《從文小說習作選》對他過去十多年文學生涯做一個回顧時，他說他的文學理想是「造希臘小廟」供奉人性。
■因此，與朱光潛一致，沈從文看似夢語般的作品也指向了知識份子在現實中的責任和努力。而美育和文化的傳承，既是他們的信仰，也是依靠。
■歷史謝幕之時，我們也想起朱光潛早年研究希臘悲劇時的論點，悲劇的魅力「不是災難，而是反抗」。
■正如(沈從文)1961年在一篇未完成的文稿〈抽象的抒情〉中清楚的傳達的那樣，一件文學和藝術品是為了「抒情」，為了短暫而脆弱的人類生命賦予某種型態而存在的。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的幾個月，國家的不同地區——新疆和西藏除外——都採用了北京時間，作為統一的時間標準。
■呂赫若(1914-1950)原為新竹州峨嵋公學校(現新竹縣峨眉國民小學)老師.....呂赫若是戰前第一位且是唯一一位出版過短篇小說集的台灣作家(1944)。
■所謂文化嫁接，就是通過改編和轉寫，將創造性文本引入本土語匯。
■1946年4月，林語堂(1895-1976)發明的中文打字機，向紐約美國專利局提交一份申請。
■我還感覺到，這樣的青春激情、革命激情、歷史激情，未必能長久保持下去，只有文學能延伸我們的體驗，能記下生活、記下心結，能抗衰老與遺忘，能煥發詩意與美感，能留下痕跡與笑容，能實現幻想與期待，能見證生命與滄桑。能提升擴容本來極其渺小的自我。(王蒙)
■文學使一切都不會糟踐:愛情是美麗的，失戀也可能更動人；一帆風順是令人羨慕的好運，飽經坎坷的話，則意味著更多更深的內心悸動。獲得是舒適的，而失落的話是更好的故事胚芽。甚至窮極無聊的最最乏味的煎熬經驗也能成為非同尋常的題材，如果你是真正的文學人。(王蒙)
■如我的詩(王蒙):「不，不能夠沒有鳥兒的翅膀，不能夠沒有勇敢的的飛翔，不能夠沒有天空的召喚，不然生活是多麼荒涼。」
■文學是我給生活留下的情書。文學是我給朋友留下的遺言。文學是人生的趣味和佐料。辣與鹹、酸與甜、稀與稠、鮮活與陳釀。文學，是比我的生命更長久的存在。(王蒙)
■我(王蒙)喜歡德國作家葛拉斯對「你為什麼寫作」的回答:「因為別的事沒做成。」
■《七仙女》電影版的成功使王少舫和嚴鳳英一夕成名，也讓黃梅戲成為全國最流行的地方戲種之一。
■如雨果所說:「我們都被判了死刑，只是還有不知長短的緩刑期而已」我們只是短暫停留一陣，然後我們的世界就不再知道我們了。
■在《文藝復興》的結論中，佩特認為生命的成功是:
保持激情的濃度，沉浸在每一個感情豐富的瞬間.....
延長這段時間，盡量在給定的時間能獲得最多的脈搏....
經驗本身，而非經驗的成果，才是目的的所在。縱使生命色彩斑斕，富於戲劇性，我們所獲得的也只是有限的脈動....
能永遠和這強烈的、寶石一樣的火焰一起燃燒，能保持這種極度的喜悅，是人生的成功。
我們，理應如此的活。
■紫羅蘭是希臘神話中的愛之女神，也是莎士比亞戲劇中愛情的象徵，還被拿破崙作為百日王朝徽章贈予他的支持者。
■越戰後，中美邦交正常化。《中美建交公報》於1979年1月1日生效，美國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蔣介石在台政府於是淪為分裂政權。
■題出問題正是尋找答案的第一步。
■這些使《關漢卿》接近埃布爾經典的元戲劇定義:它要求角色意識到自己的戲劇性，反映一個已經戲劇化了的世界。元戲劇性因此既是描述性的，也是自反性的。
■《詩經》全書分:「風」或稱十五國風(十五個早期周天子封地的民歌)；「雅」(「大雅」及「小雅」)；「頌」(周頌、魯頌、商頌)。
■關於「風」的起源，傳說周天子派遣朝廷官員至各鄉村採集歌謠，以了解人民之所需。
■錢理群慨嘆:「以思考作為本職的知識分子居然停止了思考，甘心做馴服工具，這真是歷史的大倒退、大悲劇，也是歷史的嘲諷。」
■在他(錢理群)看來，通行的歷史敘述與研究方法具有「四大遮蔽」:「只注意歷史事件，而忽略了歷史中的人；只注意歷史中的大人物，而忽略了歷史中的普通人；只注意人的群體的社會運動，而忽略社會群體中的個體的差異性和獨特性；只注意人的行為，而忽略了人的內心」。而「文學所關注的，恰恰是被歷史所忽略了的人，普通的日常生活中的人，個體的人的生命，人的心靈世界」。
■傅雷引用傅聰的話，說他的理想人格是成為「又熱烈又恬靜，又深刻又樸素、又溫柔又高傲、又微妙又率直」的人。
■懲罰失勢領導人，便是將其排除在媒體之外。自1967年被打倒後，劉少奇的照片便系統地從中國媒體與公共場合消失。
■那些消逝了的歲月，仿佛隔著一塊積著灰塵的玻璃，看得到，抓不著。《花樣年華》
■....香港的居民的流動性因而大幅增加，人與人的心理距離貌似更加接近，但並不一定會加深彼此間的牽絆。
■食指當時被下放到山西農村，他是文化大革命期間第一位以抒情表達個人感情的詩人:
當蜘蛛網無情地查封了我的爐台，
當灰燼的餘煙嘆息著貧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執地鋪平失望的灰燼，
用美麗的雪花寫下:相信未來。
■北島〈回答〉的開篇與食指〈命運〉(1967)的開篇相互呼應:
好的聲望是永遠找不開的鈔票
壞的名聲是永遠掙不脫的枷鎖
■賈植芳引用契訶夫的話:「一個人沒有任何需要，他既不希望什麼，也不害怕什麼，這樣的人，是成不了作家的」的確，作家既創造希望，也投射恐懼；既伸張需要，也抗拒必要。
■沒有精神皈依的物質主義只會導致頹廢。
■「樂」雖是一種情感形式，卻需要由外物疏導而引起，因此聲音、樂曲和詩文則喚起各種情感形式。
■革命旨在超越現世生活的不完美性，以一種超拔的救世理念喚起一種集體的、解放自我的激烈變革。
■她(張愛玲)在短篇小說〈色·戒〉中引用一句英國人解釋男女之別的話——「到男人心理的路通過胃」。
■「西北風」是結合充滿力量的歌聲與中國西北民歌的一種風格。
■〈更衣記〉的張愛玲有言，「時裝的日新月異並不一定表現活潑的精神......恰巧相反.....由於其他活動範圍內的失敗，所有的創造力都流入衣服的區域裡去。」
■...隨著酒店確定要關閉的事實，這座城市歷史中的一頁也被撕去。
■藝術作品的內容會受藝術家可使用的工具所影響，亦即「媒介即訊息」。
■對大眾而言，舊體詩歌就是可以安頓他們日常的食糧和「土壤」。另一方面，白話詩總被賦予了「走向世界」的任務。
■「每一個人心裡一畝一畝田....每個人心裡一個一個夢」——李永平《大河盡頭》
■媒體粉絲文化在一九七○年代獨立形成於日本和北美，現已然成為一個開放、自由的跨文化互動空間，粉絲的創造力跨越文本、情感和地緣政治，對美學理論或文化產業守則一屑不顧。
■在善與惡之間，美與醜之間，愛與恨之間，應該有一個模糊地帶，而這裡也許正是小說家施展才華的廣闊天地。
■一部作家的主觀意圖和讀者的讀後感覺吻合了的小說，可能是一本暢銷書，但不會是一部「偉大的小說」。
■把方言土語融入敘述語言，才是對語言的真正貢獻。
■「瞻對」是清政府對今四川西部一個以藏族人口為主地區的行政稱呼，也是藏語「鐵疙瘩」的意思。
■從審美效應來說「勢」是「一種厚積薄發的準備，一種隨機應變的興發」，那麼從生態關懷上看:「勢」更是一種自然萬物賊害勝服的變化。
內容簡介:(博客來)
一次文學史書寫方法的實驗，
一部體例獨特、長達千頁的文學史敘述。
第一本最創新, 多元，好看的「中國現代文學史」。
美國哈佛大學講座教授 王德威 策畫主編
歐美、亞洲、中國大陸、香港、台灣155位學者、作家執筆，184專文探索近四百年時間軸線的歷史、文化、文學議題與現象。
《哈佛新編中國現代文學史》是英語學界「重寫中國文學史」的重要突破。共分上下冊，上冊從1635年〈現代中國「文學」的多重緣起〉到1949年沈從文〈從精神病院到博物館〉；下冊從1949年〈時間開始了：大躍進〉到2066年〈科幻中國〉。
一次文學史書寫方法的實驗。
依編年順序，聚焦特定歷史時刻、事件、人物及命題，以小觀大，做出散點、輻射性陳述，與制式文學史敘述大相徑庭。
《哈佛新編中國現代文學史》155位作家學者，184篇文章，構成一部體例獨特，長達千頁的敘述。全書採取編年順序，個別篇章則聚焦特定歷史時刻、事件、人物及命題，由此衍伸、串連出現代文學的複雜面貌。
整部文學史起自1635年晚明文人楊廷筠（1562-1627）、耶穌會教士艾儒略（Giulio Aleni, 1582-1649）等的「文學」新詮，止於當代作家韓松（1965-）所幻想的2066年「火星照耀美國」。在這「漫長的現代」過程裡，中國文學經歷劇烈文化及政教變動，發展出極為豐富的內容與形式。藉此，我們期望向世界讀者呈現中國文學現代性之一端，同時反思目前文學史書寫、閱讀、教學的局限與可能。
本書一方面採取編年模式，回歸時間／事件的素樸流動，向中國傳統史學論述源頭之一的編年史致意。另一方面各篇文章就選定的時間、議題，以小觀大，做出散點、輻射性陳述。這兩種方向所形成的張力貫穿全書。全書各個時間點所形成的脈絡——及縫隙——促使我們想像文學史千頭萬緒，與時俱變。細心的讀者可以看出書中草蛇灰線的布置，進而觸類旁通，把中國現代文學的故事接著說下去。這本文學史不強求一家之言的定論，而在於投射一種繼長增成的對話過程。
如何在「隨機」和「有機」、「掛一漏萬」和「以小觀大」、「一家之言」和「眾聲喧嘩」之間，發展出一個合情合理的架構，是本書編者最大的挑戰。在編輯過程中，主編王德威和眾多作者就預先規畫的主題和個人專業興趣來回協商。《哈佛新編中國現代文學史》是一次方法實驗，對「何為文學史」「文學史何為」的創造性思考。
一場文學與歷史的對話。
打破「文學」定義，跨越「現代」界限，挑戰「中國」的實與虛。
本書對「文學」的定義不再根據制式說法，所包羅的多樣文本和現象也可能引人側目。各篇文章對文類、題材、媒介的處理更是推陳出新，從晚清畫報到當代網上遊戲，從革命啟蒙到鴛鴦蝴蝶，從偉人講話到獄中書簡，從紅色經典到離散敘事……不僅如此，撰文者的風格也各有特色。按照編輯體例，每篇文字都從特定時間、文本、器物、事件展開，然後「自行其是」。夾議夾敘者有之，現身說法者有之，甚至虛構情景者亦有之。這與我們所熟悉的文學史敘述大相徑庭。
全書看似眼花繚亂，實則熱鬧之下自有門道。這裡所牽涉的問題不僅是文學史的內容範疇而已，也包括「文」與「史」的辨證關係。長久以來，我們習於學科建制內狹義的「文學」定義，論文類必談小說、新詩、戲劇、散文，論現象則是各色現實主義外加革命啟蒙、尋根先鋒，久而久之，形成一種再熟悉不過的敘述聲音，甚至流露八股腔調。然而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如果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仍然謹守上世紀初以來的規範，忽視與時俱進的媒介、場域和體材的變化，未免固步自封。
一部眾聲喧「華」的文學史。
以包容的格局看待現代華語語系文學的源起和發展。
本書作者來自中國大陸、台灣、香港、日本、新加坡、馬來西亞、澳洲、美國、加拿大、英國、德國、荷蘭、瑞典等地，華裔與非華裔的跨族群身分間接說明眾聲喧譁的特色。過去兩個世紀華人經驗的複雜性和互動性如此豐富，唯有在包容的格局裡看待現代華語語系文學的源起和發展，才能以更廣闊的視野對中國文學的現代性多所體會。
全書涉及人物——
從徐志摩，沈從文，魯迅，張愛玲；余華，莫言，阿來，顧城到韓寒，貓膩……
從賴和，呂赫若，葉石濤，郭松棻到白先勇，陳映真，黃春明，齊邦媛；
從舞鶴，朱天文，朱天心，李昂，李永平，張貴興到夏宇，邱妙津，駱以軍，吳明益，夏曼藍波安……
從李安，覃樟柯，蔡明亮，鄧麗君，羅大佑，崔健到李小龍，梅蘭芳，三毛，金庸……
本書探討類型——
小說，詩，評論，報導文學，環保生態文學，左翼文學，馬華文學；圖文書，成長小說，方言小說，羅曼史，武俠小說，推理科幻奇幻文學；演說文章，墓碣文，國文教科書，網路詩歌；文明戲，地方戲，黃梅戲，先鋒戲劇，話劇；翻譯，印刷術，木刻藝術，電影，報紙……
本書涉及事件——
五四白話文運動，晚清維新，太平天國之亂，辛亥革命，南京大屠殺，抗日，國共內戰，二二八白色恐怖，大躍進，文革，香港回歸……
《哈佛新編中國現代文學史》以不同風格處理文本內外現象。內與外、古與今、雅與俗交錯，呈現一幅「中國」「現代」「文學」「史」的豐富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