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古拉
我們心知肚明,皇帝人選不缺。....是不缺,缺的是帝王的性格。
在我的閱讀歷程中,好像遇到姓名中有「卡」字的創作者就不會踩到地雷,如卡夫卡、卡繆、朵卡萩、辛波絲卡。再來多個幾大「卡」我也喜於消受!
本書作者阿爾貝‧卡繆195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是我喜愛閱讀的文學創作者之一,已拜讀他的作品有:
■《異鄉人》
■《鼠疫》
■《反抗者》
■《第一人》
而上述均為論述、小說之範疇,而本書是他的劇本創作。
在本書導讀、序、後記中,喚起了我的閱讀記憶、重溫卡繆(出版他的書已停了些時日),也來斷章取義一回:
卡繆很早便規劃了一個包含三個階段的寫作計畫。從意識到「荒謬」(第一階段),到起而並肩「反抗」(第二階段),直到以「愛」為度量(第三階段),每個階段皆以論述、小說和戲劇三種不同文學手法,...每個階段的思想脈絡也與卡繆的人生與歷史的進程緊緊相扣。
卡繆真正原創完成的劇本並不多,屬「荒謬系列」有《卡里古拉》(一九三八)、《誤會》(一九四四),屬「反抗系列」有《戒嚴》(一九四八)、《正義者》(一九四九),然屬於「愛的系列」就無緣看到了(原他預計改寫兩本劇本《唐璜》和《浮士德》),一場車禍與世辭。真是就這樣遺「愛」了!說來也有夠「荒謬」呀!讀者「反抗」沒用也!
人類存在的本質是什麼?這是閱讀每一本卡繆的作品時,讀者總會反覆思索的問題。
反抗沒有道德良知做後盾,悲劇將重複上演。該用什麼作為武器來反抗呢?我看見卡繆昂然挺立,用他的筆,用他筆下的人物高喊出他的答案:按照人性!
再斷斷本書《卡里古拉》:
■...以荒謬為前提並透過邏輯推演所得到的完全自由真的沒問題嗎?卡繆以戲劇作品《卡里古拉》尋求回應。
■在《卡里古拉》裡,有的是讓戀人心心念念的皎潔月色,而殺戮則是君王用以證明其合理邏輯的工具。
■一九四五年,《卡里古拉》在巴黎赫伯托劇院首演。..一九三七年一月的筆記(卡繆)裡,就可以看出他已起心動念要以卡里古拉為題編寫劇本。...《卡里古拉》的創作是跟著卡繆的戲劇生命一同發展而來。
■台灣二○二○年由EX-亞洲劇團演出的《追月狂君——卡里古拉》是一九四七年版本。(兩聽院近期好似將重新上演)(連結)
■從卡繆創作的歷程來看《卡里古拉》,便知劇本重點在於那些恆久不變的人生命題。其中最關鍵者,便是自由的本質與邊界。.........
■《卡里古拉》從構思到定稿,歷經了二十多年,......《卡里古拉》是一個高級自殺的故事。這是最人性、也是最具悲劇錯誤的一個故事。為了忠於自己而背叛人,卡里古拉最後接受死亡,因為他明白了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和所有人對立無法得到自由。
每每閱讀卡繆的創作以及本劇本,總是有些沉重與反思,他的文字裡有著對人生各項命題的叩問,這個叩問至今仍迴響著、沒斷過.........,荒謬者、反抗者、愛人被愛者,不妨聽聽吧!
■荒謬之感從何而來?在一個以宗教和傳統為中心的社會裡,人生大小事皆因果有據,方向明確,無從荒謬起,一切交給神或順從天。....人一旦察覺到身處世界之間的違和感,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但是意識到荒繆只是開端,絕非結果。......換句話說,荒謬的人認命,卻不認命。承認荒謬的下一步並非否定人生,而是反抗。
■如果世界的最高秩序並不存在,那麼人便可以自認主宰。....因為無常才是人生的真相,而所有人都必須活在真相之中。
■如果每個人都有權追求幸福,任何手段是否皆為正當?反抗不能沒有限度,目的不能合理化手段。
■我比較希望想成是因為愛情。這樣比較讓人感動。 ......這是種聰明人或是笨蛋都逃不掉的病。
■人們以為自己做了選擇,其實是被選擇,因此束手無策只能承受。
■我們心知肚明,皇帝人選不缺。....是不缺,缺的是帝王的性格。
■我不是他的心腹,我是他的觀眾,這樣比較明智。
■...在社會階層的階梯上,往下走比往上爬來得容易。
■....成就一個貴族元老只需要一天,訓練一個勞動者需要十年。...我擔心要訓練一個貴族元老成為勞動者,需要二十年的時間。
■誠實正直、德高望重、群眾觀感、民族智慧,這些都沒意義了。面對恐懼,一切都消失了。
■人要自由,總是要犧牲其他人,這真討厭,但也是正常的。
■所有人生命中都有一絲溫暖,它讓人能繼續下去。覺得太疲乏的時候,就會朝向這絲溫暖取暖。
■我可以不相信一件事,但是不認為有必要詆毀它,或是剝奪別人相信它的權利。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因為你身上沒有任何讓人喜歡的東西,....因為這些不是可以靠命令達到的。...而我們無法愛那些連自己都竭力掩飾的臉孔。
■人類一切的不幸都來自他們不把話講清楚明白。
內容簡介:(博客來)
◎ 一九五七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卡繆描摹荒謬的經典代表作。
◎ 卡繆花了二十多年一再重寫、占據他一生的重要作品。
◎ 暴政的荒謬是違逆人性的,面對其荒謬,才能進入反抗,為自己抵禦荒謬。《卡里古拉》是卡繆作品中體現荒謬與反抗的核心。
人們都以為人會痛苦,是因為所愛的人死去。
其實真正的痛苦並非這麼淺薄,
而是發現悲傷也不會持久,連痛苦都失去了意義。
羅馬歷史上的卡里古拉是個暴君,建立恐怖統治,將自己神化、行事荒唐、大肆鋪張、任意殺害人命。他增加各種苛捐賦稅、謀奪人民財產來解決國庫危機,行事不定引起臣民疑懼與怨恨,最後卡里古拉被刺殺而亡。
卡繆以此羅馬帝國的歷史故事為底本,創作四幕劇《卡里古拉》來描摹人世的荒謬性。卡里古拉一開始是個頗獲民心的皇帝,但在他的妹妹兼情人圖西菈死後,他認為世界就是無法讓人順遂的,因此性情大變。此後他就充滿鄙夷和憎惡的情緒,要將皇帝的權力推到極限來顛覆一切,向友誼、愛情、親情等人類認為良善的價值觀挑戰。他狂熱的破壞性把一切帶入凶險,最後也毀滅了自己。
這齣戲表面看起來是歷史劇,以羅馬帝王故事呈現令人不解的暴政。但更深一層,卡繆試圖將他的荒謬哲學放入史實,塑造一個謎樣且讓人不斷思索的角色,以荒謬哲學來貫穿歐洲世界自古以來思索的生死、自由、權力、毀滅等議題。卡里古拉在心愛的人死後,面對價值觀的衝突,面對自己身為人的局限,試圖以權力拓展限制,將皇帝的權力無極限濫用,甚至扮演神明,認為這是人的最大自由。
這種試探,也是卡繆在其荒謬哲學中反覆思辨的,人類以必朽的肉身與有限的力量,如何對應幾乎無法撼動的世界,該怎樣面對生命意義的匱乏。卡繆在《薛西弗斯的神話》中辯證人是否該因生命無意義而自殺,而卡里古拉在卡繆的劇場中,成了卡繆自身黑暗面的化身,以戲劇行動去試探界限,終究因無節制的暴力而招來自身的毀滅。
此劇發表時是在二戰剛結束後,暴政對應的是法國人剛結束的納粹統治,以及維琪政府時期的通敵狀況。這種時代氛圍使得人們看待《卡里古拉》眼光就不純粹是歷史劇或哲學劇,或許卡繆當初心裡想像的荒謬哲學劇作,也跟隨後出版的《瘟疫》一樣,成為反省納粹時代、反省極權的重要作品,深刻影響著後世。
「如同許多追求絕對的年輕生命,原本相信人性價值的卡里古拉受到荒謬現實的重擊。他起身反抗,但是方法錯了,因為他的作為出於絕望,他喪失了對人與生命的信念,如此的虛無只會帶來毀滅。隨著各地獨裁者之坐大,卡繆持續更新這部劇本,卡里古拉成了現代獨裁者的隱喻。」——徐佳華,〈思考荒謬,書寫荒謬〉
「卡里古拉可說是真正的「導演」,其他角色都是被他操控的玩偶,是歷史大戲裡的一群傀儡。這或許呼應了世間的荒謬,究竟誰是那個操弄你我的卡里古拉?我們唯唯諾諾,自以為可以平安度日,卻又怎能確知統治者(可以是具體的某人,也可以是抽象的某個力量)突如其來的瘋狂,不會瞬間瓦解我們在人生舞台上所信以為真的秩序與穩定?」——羅仕龍,〈必須絕對自由〉
「卡繆的卡里古拉行徑荒唐、褻瀆神祇、愚弄大臣與詩人、為所欲為,但是卡繆解釋了他瘋狂的原因。身為一個皇帝,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呢?於是他想要月亮,想要得到不可能得到的,想要絕對的自由,對「絕對」的妄想終於導致了他的虛無感與瘋狂,對「不可能」的渴望撞上了荒謬這堵牆。普世價值、人性道德、社會規範都消失之時,就是一條走不下去的死胡同,一堆鬼魅幻影,對生命漠然,這就是卡里古拉的悲劇。他察覺到生命的荒謬,卻用錯了反抗的方式。」——嚴慧瑩,〈卡繆的戲劇創作〉
「卡里古拉一心一意想得到『不可能』,蔑視一切,充滿恐懼,想藉由殺人、任意顛覆一切價值而得到自由,但最後才發現這個自由不是他所想像的那個自由。他棄絕友情和愛情、人性中單純的團結、善與惡。他把周遭人隨口說的話放大檢視,逼他們順著邏輯到底,他對生命的渴切使他拒絕一切,毀滅式的憤恨讓他剷平周遭一切。但是,若他的真理是反抗命運,他的錯誤就是否定了人。毀滅一切,勢必也連自己一起毀掉。」——卡繆,〈卡繆戲劇集序〉
「人的處境的荒謬與偉大,出現在以下二者之間荒唐可笑的離異:海闊天空不受羈束的心靈,與終會消亡的肉身歡愉。當肉體裡的心靈如此大幅度地超越了肉體本身,荒謬就出現了。」——卡繆,《薛西弗斯的神話》